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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一封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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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辆马车缓缓驶过山野小路,骏马目光似电,其身皎白,一眼便能看出是一匹良驹。马夫披蓑戴笠,持绳端坐辕座上,因有帽子遮掩,有些看不清面容,但观其身形,也是极其精壮的汉子。身后的车厢垂着轻柔的帷幔,轻轻柔柔的红色像是天边垂落的霞光。
“齐叔,什么时候才能到洪崖镇啊?”一只小手轻轻撩起帷幔,素手修长白净,在红帷的衬托下更显得如玉般无暇,细嫩的手腕上系了条紫色的丝带,铃铛缀在上面,随着马车的颠簸轻轻柔柔地响着。说话的那人声音也是脆生生的,极为好听。
“就快到了,小姐。”马夫沉静地开口。
“这次定能凑个大热闹。”小手的主人兴奋地挥挥手,显得有几分娇憨。话音刚落,天边响起几道破空声,抬头望去便能看见几道流光一闪而逝,也是朝着前方不远处的小镇落去。
凑热闹吗?马夫望向天边,有些怔怔的,他想起了一位故人,那位喜欢穿白衣的文弱书生,佩剑却叫无双。这么狂的一个人,居然死了,死了以后也不消停,留下的东西居然也能引起这么多人哄抢,真不愧是你。
在少女的尖叫声中,马车在平原上狂奔,朝着一座小镇疾驰而去,
......
魔山老人很郁闷。
为了夺得陆谦留下的大机密,他不惜花大功夫把所有孩子都抓起来,挨个盘问。他原本很自信,凭着自己初入两仪境的修为,翻个小村子还不是信手拈来。结果越找越心惊,那个特豪华的院子里,三个大槃的武修高手在打牌,还有一个两仪境的气修睡觉。这也就罢了,十里八村里最破的院子里,蹲着一位大恐怖的存在,这位自己根本探不出实力,很有可能是神游的地仙,甚至是那传说中的太清境.....
魔山老人快哭了,什么啊,怎么来了这么多老狐狸啊?得亏他手上有一件仙器,从太行山下捡来的枯骨手杖,可以将人吞入异空间中,并且不被任何人发现。若没有此物,魔山老人根本不敢来,饶是如此,他也不敢把所有孩子抓起来,抓了一些就赶紧夹着尾巴跑了,生怕惊动藏在村子里的恐怖存在。
所幸所有的事都是值得的,他发觉这个魏涿恐怕和陆谦真有什么关系。
魏涿紧紧闭着眼,不敢声张,事实上后背全都浸透了,忽然他感觉身体一轻,径直腾飞起来,被魔山老人一把抓了过去。
魔山老人细细观察着魏涿,忽然心生感叹,长得真丑啊。若是魏涿知道魔山老人心中所想,定会破口大骂,这秃驴长得跟树皮似的,还好意思骂别人丑?
魔山老人体内分出一缕真气,沿着魏涿的经脉钻入其中,他细细感应着,这孩子......看体质应当是武修,体内却没有一丝一毫的真气,可已经晋入泥塑的武修,真是奇怪。还有这丹田处的气海窍穴跟给奇怪,明明没有真气,为何会有气海窍穴的存在呢?气海本是闭合,需要吸收天地灵气,化为真气,一点一点冲破,才能形成气海窍穴。可这人.....难道说?忽然魔山老人看到那灰色的小点冒出一点点暖色气流,随即融入四肢百骸,消失不见。
魔山老人浑身一震,他忽然意识到了,这孩子并不是武修,体质如此好全凭这窍穴常年的真气反哺,而这能自生真气的窍穴恐怕就是陆谦给这孩子的东西,而陆谦能够武气双修的关键一点,就是因为他的气海窍穴能自生真气,这样他就不用担心武修过于强势,气海窍穴枯竭而死了。而为了防止气修过于强势,那么陆谦的真气肯定也有问题!但这孩子心肺处没有武修反应,这更说明了陆谦将自己的秘密一分为二,另外一人是谁,魔山老人不得而知,但他知道,自己得到了陆谦一半的秘密了。
魏涿一动不动,他能感受到体内那股阴冷的气息在不断的探查游走,但他不敢动,说不定这魔山老人反手就能给他震死。他偷偷眯开眼睛,打量着魔山老人。忽然后者仰天长啸,状若疯魔:“陆谦!你的秘密总算让我知晓了!”魔山老人手掌一翻,一柄银刀冷光闪烁,直刺向魏涿的小腹,看那架势,竟是打算把魏涿小腹的气海窍穴生挖出来。
魏涿一惊,我日。他也顾不得伪装了,疯狂地挣扎起来,但魔山老人手如铁钳,自己根本挣脱不开。小爷就要葬身在此处了吗?魏涿急了,他开始疯狂地呼唤体内的火龙,但往日在魏涿丹田处耀武扬威的火龙没有回应,只有一枚孤零零的灰色光点安静地漂浮着。
忽然魏涿耳朵一疼,他抬起头,惊呆了。天居然碎了。
无数云雾崩碎,化作碎片溅射向四周,青天白日重新灌入这片空间,魏涿发觉周围的浓雾都消散了,变成了自己熟悉的山山水水。随着天空的崩碎,魔山老人也是喷出一口鲜血,眼中涌起浓浓的惊骇:“不可能,老祖的枯骨杖自成空间,就连神游的地仙也无法打破......”
话音未落,一道沉重的阴影压下,径直把魔山老人压入地面,大青牛抬抬屁股,把魔山老人压得更实在了一些。
“谁告诉你老夫是神游境呢?”不屑的苍老声音响起,魏涿简直热泪盈眶,他从来没觉得那个邋遢老头的声音这么好听。
......
芦墟村,破落小院。
“大致经过便是如此了。”魏涿简略地讲完事情经过后,隋恙皱眉大骂道:“这帮人还有没有做前辈的觉悟了,下手这么脏?”
喝了口水,瞥了眼在桌上昏睡的李阙德,心说要说下手脏还是你们脏。
隋恙显然也看到了李阙德,他干咳一声,大声指挥道:“徒儿,去,给他弄醒送客。”
谢无就面无表情地上前,在李阙德鼻下某处一掐,手法娴熟地让魏涿心头一颤,李阙德当即醒来,他摸着脖子茫然地问道:“我这是怎么了?老先生您......”
“小友,你今天喝得过于多了。”隋恙把住李阙德胳膊,大谈人生理想,两人边聊边消失在了院门,看得魏涿有些侧目。他转过头,问靠在门上闭目养神的谢无就:“你们到底是谁?为什么要来这里?”
谢无就眉毛都没颤半丝,继续闭目养神,对魏涿的问话充耳未闻。
“你们来我这,也是为了陆叔留给我的东西吗?”魏涿微微眯眼,“若是为此,那么你们可以离开了,因为连我都不清楚陆叔到底给我留了什么东西。”
谢无就终于睁开了眼,他的黑眸深邃带着几分彻骨的寒意,他盯着魏涿,慢慢地说道:“不是所有人,都稀罕那东西。”晚风慢慢吹过,几片落叶轻巧落在谢无就肩头,却在无声间粉碎,就像有极锋锐的东西将树叶切碎。
魏涿眼神也是一冷,体内的火龙终于苏醒,它自魏涿的丹田处一掠而出,在魏涿的心肺处缓缓游弋,将爆炸般的力量灌入魏涿四肢里。
“好了好了。”隋恙懒洋洋地语调响起,谢无就淡淡地看了眼魏涿,重新闭上眼。
隋恙从怀中掏出一个略有些油腻的信件,递给魏涿:“魏涿,你自己看罢。”随后他带着谢无就离去。
魏涿狐疑地看了眼信件,浑身一颤,信件的封面上写着“先生亲启”,这四个字十分清俊,是难能多得的好字。但真正让魏涿感到震动的是,这笔迹他认得。
他永远不会忘记这个笔迹,父亲留给他养父母的信他看了无数遍,他早已学会了字间的神韵,他早已将这笔迹刻在了脑子里。
只一眼,他便认得,这就是他父亲的笔迹。
......
屋内,谢无就盘腿坐在床上打坐,隋恙默默地看着宛如雕塑般立在院中的魏涿。
“现在告诉他会不会太早了。”谢无就突然开口。
“再不告诉他,你俩就打起来了。”隋恙回头就骂。
谢无就沉默不语,继续打坐。不知过了多久,他苏醒过来,隋恙已经不在屋内了,谢无就抬头望望天色,天光尽敛,夜色深沉,可魏涿还是在那里,静默地站着。其实信不长,就两三句话,但魏涿还是一遍一遍地读着。
“先生亲启。魏某恐怕已是时日无多,但事已至此,纵然身死也无妨。只是魏某还有一桩心愿未了,犬子魏涿尚在崇州,还请先生替魏某去照看照看,若是魏某回得来,那魏某必宴请先生,以表谢意。”落款处也是端正清雅的二字,魏衡。
“父亲......”魏涿轻轻摸索着落款处的魏衡二字,忽然痴痴地笑了起来,原来你叫这个名字,留给养父母那帮老混蛋的信上也不留个名,真是让我好猜啊。
谢无就沉默地看着魏涿,他看见魏涿脸颊上簌簌流下的晶莹,随即他瞳孔一缩,他眼见着地上的落叶无风自动,晃晃悠悠地飘起,绕着魏涿疯狂飞舞,夜色之下,魏涿似乎要乘风飞起。
以气御物,魏涿已一步踏入气修大门。
不远处,相比起谢无就的震动,隋恙显得平静地多,他抬手扔了个石子,魏涿应声倒地,向外疯狂四散的真气也尽数敛回。隋恙看了眼手上的信,笑了笑:“这封,还是暂时不给你了吧。”信封上也是周正清俊的四字,“魏涿亲启”。大青牛懒懒地抬起头,打了个响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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