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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7章 根本轮不到他操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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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于妹妹这个难搞的学长, 祝冬安也是早有耳闻。

不过她不好附和晏藜说什么,于是将话题转移到其他事情——

“我记得你好像还没考驾照吧,得空了可以去考一下, 要不了几年你就要毕业,手里有驾照也方便一些。”祝冬安心思缜密,做事喜欢未雨绸缪,又是过来人, 人生经验毕竟丰富一些。

“以后步入社会用的上代步工具的时候多了去了, 坐公交打车虽然方便,总不如自己手里攥一个车钥匙。”这个在职场上精明干练的女人, 也就只有在面对这唯一的妹妹时,眼里会积聚几分柔和。

是这个理没错。晏藜点点头,“下周有空了我就去周围的驾校看看,如果有合适的就报一下名。”

“晚上回宿舍还是住外面?姐姐送你。”

一顿饭也将将接近尾声, 祝冬安问道。晏藜想想明天周日,带她做项目的学长学姐肯定不去,那她也休息一天好了,正好把新家的沙发床品完善一下, 买些靠枕被套之类的回去。

出了饭店外面的天还只是蒙蒙黑, 晏藜坐副驾。车开的不快不慢, 她就歪着头看外面的夜景。

突然,前面路边一道人影吸引了她的注意力,再定睛一看, 那不是齐乐乐吗?

小姑娘拎了两个印着超市logo的大塑料袋, 里面都是些肉菜啊之类的东西,正等公交,看起来有点艰难。

晏藜回头看向祝冬安:“冬安姐, 能往那路边靠一下吗?我好像看到我朋友了,不知道怎么这么晚还在外面。”

算算时间,她在庄旸家里时,齐乐乐就说要买菜做晚饭了,这都多久了。

祝冬安瞥过去一眼,一下子了然:“你朋友估计一直在这儿等公交呢,她等这一路公交车都堵在建业大道了,没有个把小时过不来。”

车稳稳地停靠在路边,晏藜降下车窗:“怎么了乐乐?”

齐乐乐看见她,还惊了一跳:“晏、晏藜?你怎么在这儿啊……”

“我跟我姐姐一起出来吃饭,路过。不然我们捎你一段儿吧,反正也顺路。”晏藜回头看祝冬安一眼,对方冲她点一下头,意为同意。

齐乐乐一开始还不太好意思的样子:“那……会不会太麻烦你和你姐姐了,我其实再等一会儿也没关系的……”

“你这一路好几辆公交车堵在来的路上了,估计要堵很久。庄旸一个人在家我也不放心,你又是一个小姑娘家,独自一人在外面,还是送你赶紧回去吧。”

“上车吧。”

齐乐乐咬着下唇思索两秒,最终还是拎着东西打开了后车座的车门。小姑娘上了车就一直不停地在和晏藜和祝冬安道谢:“谢谢你啊晏藜,还有,也谢谢姐姐……”

祝冬安从后视镜看看齐乐乐,笑了一下,“小事儿,不客气。”

晏藜心情还算不错,扭着头看齐乐乐从购物袋里拿出一瓶饮料递给她,她接过去,道谢以后突然提起庄旸——

“对了乐乐,你和庄旸是怎么认识的啊?”她顿一顿,表情略微古怪一点,“他脾气那么坏,我真好奇他是怎么说服你这么好的姑娘过去照顾他的。”

齐乐乐闻言就笑了,这姑娘脸圆,一笑就两个梨涡:“其实庄旸人很好的,而且也不是他说服我来做他的助理,是我自己要做的。”

似乎是想起来什么,齐乐乐刚才大大咧咧的笑掺杂了一丝丝伤神,“去年夏天吧,我特别不顺。男朋友劈腿,还被实习的公司裁员开除了;然后我就临时找了个家政的工作,那是我第一次见到庄旸。”

“说实话,我刚开始见到他也特别害怕,因为他脾气不太好嘛,又腿脚不方便,易爆易怒的。我手脚又比较笨,去上班第一天就犯了很多错,庄旸也说话非常难听的吵了我一顿。我当时都以为,他肯定要跟公司投诉我了。我才上第一天班,要是被投诉我就没工作了,然后我下了班哪儿也不想去,就缩在庄旸家门口的不远处哭了好久。”

“但是第二天,我根本就没有收到投诉,我就又过去上班了。”

“然后我才知道,庄旸家门口是有监控的,他其实全看见了,我一直在那儿哭。”

当时的庄旸自己也并不好过。人生似乎被吊在悬崖上,整个人都是油尽灯枯的脆弱模样,好像只差一步就要完全失去生的希望。但他还是为她保住了这份工作,他说:

“你昨天哭那么久,我还以为你今天不会再来了,没想到你还挺乐观挺坚强。这年头儿愿意照顾我这个神经病的人不好找,以后你就在我家干吧,只要我活一天,就有你一天的工资。”

迎着晏藜复杂的目光,齐乐乐笑了笑,

“其实我都知道,为了让我这个傻子能一直有工作,庄旸就很努力地喝药治疗了。他以前经常因为腿的事情生气痛苦,甚至还想轻生,但是后来我天天推他出去遛弯逛街,跟他说好听的话,他就很少因为生病的事情再发火了,还给我开很高的工资和奖金,”

她停一下,斟酌了一下作出总结:“……庄旸是个大好人呢。”

本来车里挺沉闷的气氛,因为齐乐乐这句话,忽而轻松起来。晏藜轻笑一声,点点头。

“嗯,庄旸是个大好人。”她附和一句。

好吧,以后看在齐乐乐的面子上,再也不和庄旸吵架了。晏藜心想。

送完了齐乐乐回庄旸的公寓,祝冬安又送晏藜回她的小复式。晏藜本想让祝冬安上去坐坐,但她好像公司还有事,送完了她就急匆匆地走了。

一推开门,房子里空荡荡的漆黑孤寂。

晏藜舒口气,把包挂在玄关,换了拖鞋进去,走一路开一路的灯,直到整个房子都灯火通明,还是不够,她又把电视打开,随便找了个电视剧——到这时候,房子总算有点儿动静了。

她瘫在沙发上,乱七八糟的想——连庄旸那种天怒人怨的怪人都有小姑娘疼爱了,真是世事难料。

她看着电视剧,困意袭来,眼皮越来越重。她甚至没有力气再回到床上去睡,或者关灯关电视了,她慢慢闭上眼,意识被揉散,最终一切归于平静。

………

江却这天下午去实验室。

要是平常,一般晏藜会比他还要早,推开门就能看见她在里面。穿白大褂,左手拿一个记录夹。偶尔也会站在窗边看风景,看银杏大道浓密金黄的叶子,或是给她那盆有点丑的仙人掌浇水。

但今天里面空荡荡的,除了他以外一个人都没有。

他开灯的手垂下来,有些无力地贴着裤子。

其实平时就算晏藜在,他们两个也不经常说话的,有时候一整天对话的次数一只手都数的过来,但是当这个实验室没有她的时候,江却突然就觉得——整个空旷孤寂了起来。

以前抬抬眼就能看见的人,现如今看过去,什么都没有。

他拿出手机,点那个通讯录里最上面的联系人,还没打通,他就挂断——如此循环,大概三次,江却终于反手把手机扣在桌上,很刻意地走到离手机最远的地方,开始做实验。

大概过了不到二十分钟,那个被冷落的手机再次被主人拿了起来。电话拨出去很快就通了,但隔了一小会儿才有人接——

江却原本准备了一大堆可以套话的说辞,但对方开口的一瞬间,他脑子就一片空白,那些话一个字都记不起来了。

她只是说:“喂,江却。”

声音有点微哑,带轻轻的鼻音,像是感冒了——江却忽然就忘了自己打电话的目的,而是问起她的状况:“你今天怎么没来实验室,不舒服吗,不舒服就去看病,别把病毒带到实验室里来了。”

那头儿晏藜沉默几秒,再开口,从江却听来似乎更哑了一些:“没事儿,就是昨晚冻着了,有点感冒。我吃药就好了,周一不会带着病毒进实验室的。”

江却忽然不知道说什么好。

晏藜似乎很困的样子,他一直不出声,对方就试探着问还有没有别的事,她想休息了。

“……我有点困,没事就挂了……咳、咳咳——”

伴随着几声沉闷的、戛然而止的咳嗽,江却后知后觉对方已经把电话挂断了——而他想问的,她在哪儿,是否跟那个前辈在一起等,一个都没有问。

晏藜身体一直不太好,中学时期就清瘦地好像一阵风就能吹倒,江却是知道的。他也知道现在的晏藜不同以前,有的是人疼爱她,她也有的是钱看病买药——根本轮不到他一个身份微妙的同学来操心。

但他还是难受,心脏像被放到油锅里一点一点地煎熬,藤蔓一样丝丝缕缕地裹紧、抽疼,就像以前他无数次心疼她那样。

他连她现在在哪儿都不知道。打电话过去问她也不会说的。

傍晚,江却在实验室待不下去了,他很焦躁,又找不到解决之法。关了灯握上门把的一刻,他灵光一现,忽然想起他有晏藜那个姐姐的电话。

不知道对方现在还用不用这个号了——江却只是抱着一丝丝希望打过去,没想到对面秒接:“喂,请问您哪位?”

听声音像。

“您好,请问您是晏藜的姐姐吗?我是她同学。”

对方顿了一下,“哦,我是她的姐姐,也是她监护人,有什么事都可以跟我说。”

江却声音微沉,“是这样,入学的时候学生档案都有家长联系电话,我就是想问问,您知道晏藜现在在哪儿吗?她宿舍的人说她不在学校,打电话总显示信号不好听不见声音,但我手上正好有一份很急的重要文件要交给她。”

祝冬安正在一个饭局谈合作,抽空接的这个电话,闻言也不作他想,“她如果没回学校,这会儿应该在外面的房子。朝环大道丽水公寓,三号楼六楼602,你到了摁一下门铃。有监控,她要是在家,看见你就会给你开门的。”

江却心里默记了一下,“噢,好,那就谢谢您了。”

“不客气。”祝冬安挂了电话,还有点儿奇怪,她给晏藜买的房子又不是什么荒郊野外,怎么会信号不好,难道是这两天下雨,影响通讯信号了?

江却打车去那个丽水公寓,一提小区名司机师傅就知道了。“丽水公寓,不就在朝环大道东区吗,十几分钟就能到。”

在路上雨又开始下,江却听着前面司机师傅抱怨,心里默默计算着他和晏藜的距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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