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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争锋相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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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接长公主回京一事,本相并不赞同,一来近些年缙云国力虽强盛了些,比起青临国还是略有差距;如今要接回公主,只怕青临国会以此作为借口,兴兵北上,届时两国交战,必会大大损伤国家元气,更甚者还有邻国虎视眈眈,缙云危矣。”

  “二来王储本该立嫡长子,由于长公主远去他国,王储之位又不能空悬,便只能立了缙公主为王储,虽然缙公主已经了失踪多日,但却并未有不幸的消息传来,如今要是接了长公主回来,等到缙公主平安归来的时候,这王储之位恐怕会有争议,届时又将引起内乱,于我国只能是有害无益。”慕容霆一番分析有理有据,令人难以反驳。

  听到慕容霆这么说,祁宸双眼紧眯起来,眼底很是压抑,他虽早已料到慕容霆不会轻易罢休,却没曾想他竟会做的这么绝,一点后路也不留给他。

  看着眼前这个人,他感觉有些陌生,他好像变了,变得冷酷,变得残忍,但他知道,不是慕容霆变了,他从来都是这样不近人情,变了的是他们如今的关系,当初的他们,是朋友,是兄弟,是彼此唯一可以信任甚至愿意托付生命的人。而如今,他们却成为了彼此最恨的人。

  而一旁的大臣们也开始附和了起来。纷纷说道:“左相说的甚是有理啊,长公主离开故国已经多年,如今要将人接回来,难免不会引起青临王上的猜疑,到时候若是以我们接回公主一事大做文章,怕是两国交战,在所难免啊。”

  “对啊,再说了,缙公主被立为王储已经三年有余,如今接长公主回来,若是被有心人利用,这王储之争怕是又要引起一场大的纠纷啊。”

  “如此一来,接长公主回来一事还得再斟酌斟酌,不然得不偿失啊。”

  虽然他们很清楚,左相只是不想让长公主回来罢了,当年要不是他,长公主也不会去了青临成为质子,如今就算接了长公主回来,想必也不会和缙公主一般,对他唯命是从,甚至很有可能会对他打击报复,而以左相的性格,他绝不会在自己身边留下任何隐患。即使如此,但是他们也不得不认同左相的看法,因为他的顾虑确实很有道理。

  “若是青临真想要挑起战火,又岂是一个小小的婧文能够阻止的;反言之,若是他们并不想真的交战,本王接回婧文,只要给他们许诺些好处,想必不会太过为难。青临虽强盛,但地势高,且干燥少雨,在物产方面极为稀薄,就是多送些丝绸粟米,又有何不可。”祁宸如是说着,目光坚定直视慕容霆。

  慕容霆不由得抿紧了嘴唇。

  祁宸太了解慕容霆了,慕容霆一生气,就会这样。

  可是如今祁缙并不在这里,他已经没什么好担忧的了,接着说道“至于左相担心的王储之乱,其实完全多虑了,婧文从小就识大体,缙儿的王储之位自然是不容置疑的。”

  慕容霆心中冷笑,他知道,祁宸这是一心要接回祁婧文,好来对付他,只是他也太天真了,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质子,就算回来,又能奈他何。但即使如此,谨慎些总是好的,所以他绝不会让他得逞。

  “王上思念长公主,本是情理之中,只是如今为了接回长公主,竟然可以丝毫不顾念缙云百姓,难道真的等青临掀起战火,王上才会罢休吗?”慕容霆眼神冷冷的看着他,仿佛他才是缙云的王。

  “本王方才已经说得很明白了,左相以及众位大臣担心的这些都不会发生,倒是左相,一味地阻扰究竟是何用意,莫非是想取而代之吗?”祁宸不由得怒火上涌,目光凌冽的与他对视,一时之间,唇枪舌剑,二人不遑相让,眼神交战更是激烈,群臣们似乎都能看到他们眼中溅出的火星子。

  金銮殿上,二人眼神对峙,犹如刀光剑影,杀气凌冽。“王上若是执意如此,就请接长公主回来,只是青临至缙云路途遥远,本相并不能向王上保证,长公主这一路以来是否安全。”慕容霆似是妥协却更似威胁的话令众位臣子心中一惊,没想到左相如今竟然嚣张到了如此地步。

  “慕容霆”祁宸目光骤然狠厉的看向他,厉声道。

  慕容霆怡然自得的行礼道“臣在。”

  他这幅样子,让祁宸更愤怒,只是纵然愤怒,却奈何不了他,只能退步。

  祁宸深吸一口气,让自己看起来不是那么失态,狠狠的咬着牙说道:“既然左相坚持,此事就等缙儿回来之后再行商议吧,退朝。”说罢就拂袖而去,似是连一刻也不愿意多待。

  而接回祁婧文的事情,就这样不了了之了。

  祁缙手中拿着密信,已经知晓了朝中发生的一切,看着它在烛火之上燃烧殆尽,眼底闪过一丝思虑,慕容霆越发专权,决不能再放纵他这样下去了。如今柳钰昭已经去了青临帮她照看长姐,就算暂时不能将人接回来,自己也算是稍稍放心了些,只是祁缙却不知道,有些事并不是她所想的那样简单。

  青临国。

  “啪”,一名嚣张跋扈身着粉色衣裙的女子二话不说就给了眼前一个青衫女子一巴掌,那女子被打的侧过了脸去,似乎已经习惯了这种挨打,神情漠然的回过了头来。

  那粉衣女子嚷道:“你这画的什么呀,把本公主画这么丑,你是想死吗?”而侍立在一旁的侍女们见状谁都不敢做声,只怕会落得她一样的下场。

  青衫女子抬着头看她,姿态不卑不亢。

  骂人的女子便是青临国的六公主殷绯雪,一对眼睛像黑珍珠一样闪亮透明,长相娇丽,相貌在众位公主中算是佼佼者,并且很是得青临王上的喜欢,还有传闻说她性子刁钻及难伺候与缙云的缙公主简直是有的一拼。只是二人性格并不相似,殷绯月是娇纵蛮横不讲道理,祁缙则是目空一切傲慢自恃。

  一旁站着面露为难的女子就是五公主殷绯月,面容清丽,眼睛里总是含羞带怯,她们二人虽然是一个母妃,但性格却极为不同,殷绯雪跋扈,殷绯月却极为善良,待下人们也是极好的。

  而被殷绯雪赏了巴掌的青衫女子正是缙云的长公主祁婧文,一双眼睛冷的惊人,俨然一个冰山美人。只一身不俗的气质就足以让眼前的两个女子都黯然失色。

  “公主要是不喜欢,我可以画到公主满意为止。”祁婧文淡淡的说道。

  “哼,让本公主在这儿一直陪你耗着,你也配。”不论自己怎么欺负她,眼前这个女人一直都是这样一副冷冰冰的样子,殷绯雪气急了,又要上前动手时,被殷绯月拽住了衣袖。

  “绯雪,好了,她好歹也是缙云的长公主,你怎么能随便动手呢?”她拽着女子低声说道,面上显得很是为难的样子。

  “不过就是个破落了的公主罢了,我就是欺负她了,她又能怎么样,还不是得乖乖受着。”殷绯雪一脸不屑的瞥了眼祁婧文,蛮横的说道,并不将她说的话放在心上。

  “今日就看在我的面上,算了吧。好吗?”殷绯月温柔的语气令人不忍拒绝。

  “你总是这样喜欢装烂好人,哼,我倒要看看,你能护她到什么时候。”说完,殷绯雪狠狠的剜了一眼婧文,甩开殷绯月的拽着她的手,怒气冲冲地走了,那些不敢做声的侍女也紧随其后,深怕得罪了殷绯雪。

  祁婧文听到殷绯雪这样说,不由得捏紧了袖中的手,任由尖锐的指甲刺破了手心,她漠然的眼角一闪而过的杀意。她知道,她必须忍耐,因为不论她经历了什么都不会有人在意,父王是这样,祁缙亦是如此。她能依靠的,唯有自己。

  “婧文公主,绯雪她一向任性惯了,今日实在有些无理,我替她向你道歉,希望你能原谅。”殷绯月看见殷绯雪走远了,这才回过头来对着祁婧文说道。

  “我不过是一个质子罢了,实在担不起公主的道歉,若是您没有其他事,我就先退下了。”祁婧文没有一丝感情的说道。

  说完也不等殷绯月有何表示,便匆匆的离开了。

  殷绯月眼中闪过一丝不明的情绪。

  夜幕已经悄悄降临。女子和衣坐在空旷的凉亭中,虽是夜晚,却不难看出她的面容十分美丽,细长的眉弯似月,高挺的鼻梁,冷而艳的红唇紧抿,正是白天被当众羞辱的缙云长公主祁婧文。

  然而她正身处的庭院却显得十分落败,甚至有些荒凉。

  女子身边久站着一个婢女,那婢女面色显得有些忐忑,似乎想说话,却又显得有些踌躇。

  风声从耳边呼啸,她却仿佛感觉不到冷一般,只是静静的坐在那里,闭着眼睛,不知在想些什么。

  “姑娘,您是不是想家了?”那婢女许是忍不住了,小心翼翼的问。

  女子一直闭着的眼睛缓缓睁开,看向那说话的婢女,一双眼眸冷若寒冰,仿佛能将人冻结住一样,那婢女一见,连忙噤住了声。

  许久,那女子才从那婢女身上移开了目光,起身不发一言的向屋内走去。

  “姑娘可真奇怪,既不许人叫她长公主,也不许人提起缙云,难道她一点也不想家吗?”那婢女喃喃自语道。

  “姑娘也是人,也有七情六欲,自然也会想家。”身后一女子柔声道。只见那女子面色秀美,眼神中带有一丝同情。

  “那为什么每次我一提起,她好像很生气的样子。”绮梦声音软软的问。

  “她只是太骄傲了。”她轻轻叹息道。

  “这和骄傲有什么关系啊?”绮梦眼神不解的看她。

  “傻丫头,你不懂...”她眼神望向那间屋子,似乎能透过那屋子看见里面的人一般。

  绮梦一脸迷茫的看着她眼睛明明望着屋子,却不知飘往何处的思绪,并不知道她为什么这样说,一直等到很多年后,她才渐渐明白,原来一个人最不愿提起的东西,往往背后都隐藏着一段不为人知的故事,而那个故事都有着一个名字,叫做忧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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