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我的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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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翘醒来时胃里翻腾。

她这人两辈子都是骄里娇气的,冻不得,摔不得。

今日这场变故可算是将她折腾的够呛,在昏厥之前,楚翘已经知道自己被人给掳了。

入眼是绒布幔帐,灯厨还点着一盏小油灯,光线昏暗,适宜睡觉……不过,眼下她是不敢继续睡下去了。

楚翘没有听到动静,她撩开幔帐一看,屋内并没有旁人。

她思来想去,掳她的人只有几个可能,一是爱慕梁时的贵女,二是梁时的仇家,这第三即有可能是萧湛。

她此前想错了梁时和萧湛的关系,但不代表他二人之间的关系并不复杂!

要知道,她当皇太后那十年,萧湛与梁时的确是出双入对的,而且事事纠缠,没有干系,也会相互制造干系。

怎能让楚翘不多想!

她身上衣裳完好,显然对方并不是冲着美色来的。

楚翘下了榻,四周看了一下,在看到门扇外立着人影时,她便知道自己是被人看守着的。

以她这副小身板,想要厮杀出去……肯定是天方夜谭。

就在这时,一阵脚步声传来,门外有人喊了一声,“主子,姑娘就在里头。”

楚翘觉之不妙,她左顾右盼的一下,瞧见一只木箱子,无奈之下,只好走了过去,打开箱盖子,就跨了进去,之后从里面将箱盖合上。

她太讨厌这样封闭的地方了!

可眼下……她好像也没有的胆子与门外的人对峙,她手无寸铁,肯定不能直接硬碰硬,那样做跟傻子无异。

二哥从小就告诉她,不管遇到了什么事,先保住了小命才是真的,哪怕是钻狗洞,她一个姑娘家,也不会让天下人耻笑的。

她二哥打小就担心她会丢了小命,总是教她一些不入流的法子躲藏。

楚翘窝在木箱里一动也不动,里面好像还有一些衣裳,但是她体格娇小,勉强能在里面喘气。

“吱呀——”一声,门扇从外被人推开,萧湛一身玄衣锦袍,入门之前他特意领着两个伺候的丫鬟过来。

算着时辰,她应该要醒了,也该用饭了。

幔帐是垂下来的,看到不到里面躺着的人。但已经到了这个时候,也该见面了。

萧湛大步往脚踏走去,他抬手撩开幔帐,脸上的温和却在看见床榻上空无一人时,陡然之间阴沉了下来。

“来人!”

随着萧湛一声应下,门外的随从大步而入,恭敬道:“主子!属下在!”

萧湛沉声问道:“方才姑娘可有出去?”

男子看了一眼床榻,也是一头雾水,“回王爷,属下没有离开房门半步,摔属下敢拿性命担保,姑娘并未出去!”

萧湛知道楚翘有多娇气,她哪有那个本事自己逃出去?

可能是因为太过害怕再次失去,萧湛极力平复之后这才稍稍缓和,“出去吧。”

两个丫鬟也被萧湛屏退左右,他在圆桌前落座,鹰眸扫视一周,屋内除却几只箱笼之外,还有两只衣柜,至于床底……

萧湛笑了笑,磁性的嗓音荡了出来,“出来吧,我不会伤害你。”

人在高位久了,那种煞人的威严自是不可掩饰,但他方才这话实在是轻柔,好像生怕吓坏了小妇人。

桌案上还摆放着她喜欢吃的糖炒毛栗,此刻还散发着热气,是萧湛逼着卖家重新抄出来的。

这厢,楚翘自是明白了自己的处境,她听出了萧湛的声音,而且他还知道她躲起来了。

是自己体面的出来?

还是狼狈的被人提出来?

好像怎么选,结果都不太好呢!

楚翘窝在箱子里依旧没有动,她紧咬着唇,此刻竟然有点想念梁时。

梁时即便对别人怎么坏,对她还算好,他二人相拥而眠的时候,他都不曾欺她,不是么?

楚翘的情绪极其容易受到影响,她被萧湛这么掳来,现下又被迫躲在箱子里,她感觉到深深的屈辱感。

如此,更是不愿意主动出来。

内室无比的安静,荡荡悠悠的花香似有若无。

颜玉如这具身子原来就是天生带着体香,加之楚翘整日都在调制香料,她身上的气味,只要稍稍留意就能闻出来,很容易找到她。

萧湛最担心她会躲床底下,那样会冻着的。

不过好像她离着自己很近,就在咫尺之间。

萧湛侧头看了一眼墙角的木箱子,那里面是专门为她准备的衣裳。

木箱子并不大,而且里面并非空置的,她……

“啪嗒——”一声,萧湛亲手剥了一颗栗子出来,他吃了一颗,片刻才道:“栗子还热着,你想吃么?”

楚翘气不打一处来,掳走了她就算了,还想用栗子诱惑她出来?

她好歹也是皇太后!

楚翘忍了忍,依旧没有动静。

萧湛继续漫不经心的给她剥栗子,一颗颗泛着糖色的毛栗滚入描金小蝶内,很快就有十来颗了,萧湛的十指修长有力,剥出的栗子毫无损伤。

迟迟不见小妇人有动静,萧湛侧过身看着自己两丈开外的木箱子,又徐徐道:“给你剥好了,出来吧。”

萧湛与梁时不一样,他素来沉稳内敛,虽是权势滔天,但很多时候都像闲庭散步的雄狮,不出暴露出骇人的爪牙。

可即便再温顺的狮子,他也依旧是百兽之王。

楚翘做着最后的垂死挣扎,当萧湛掀开箱盖子,那张清心寡欲的脸出现她面前时,楚翘怔了一下,这才缓缓站起,“萧王爷,你这是作何?想让我给你治头疾,也用不着这个法子。”

萧湛眉心一簇,好像长叹了一声,眸色幽幽的看着眼前绝傲的小妇人,“在你心目中,我就这样不堪?你……别怕我。”

楚翘只是忧心忡忡,也谈不上惧怕,她活了两辈子还真没惧怕过谁。

按照萧湛前几次的行径,他已经笃定了她的身份了,那么他因何要捉她?

会不会是想对楚家和梁时不利?

这个念头在楚翘脑中一闪而过,她惊讶的发现,除却楚家之外,她还替梁时忧心。

她这个已为人妇的女子被人给掳了,若是传出去,梁时的颜面又该置于何地?他会……休了她么?

见楚翘走神,萧湛又是一声长叹,“你就这么不信任我?梁时他就那么好?”

后面一句话,萧湛语气明显加重,楚翘和梁时成婚已经有几日了,有些事他即便不想在意,也是无法做到。

一想到他念了十多年的人一到晚上就会睡在梁时身侧,萧湛便无法心平气和。

几番调息之后,他又道:“ 翘翘。”他低低一唤。

好像回到了多年以前,他陪着皇兄去楚家,见到了那个灿如春花的姑娘,她好看,调皮,性子独特,还是个粘着兄长的。

后来,萧湛时常都能见到她,只是因为男女之别,无法说上一句话。

直至皇兄驾崩,太皇太后带着她在自己面前哭诉。

后来,他终于有了机会能接近她……一转眼就是十年,她却似乎从来都没有变过,炎帝都长大了,她却还是老样子。

好像无论世事如何变迁,她都不会轻易受到影响,她始终保持着最初的模样,或是纯真,或是稚嫩。

在外人眼中,他萧湛是权倾天下的摄政王,可只有他自己才知道这些年过的是什么日子。

他被父皇摒弃,改为异性。最敬仰的兄长在他面前被砍首,尸首两地。

萧湛永远都不会忘记那血流成河的场景,他早就不是他自己了,也做不回他自己。

可是楚翘的存在,让他看到了世间尚有美好存在。

萧湛一开始并不懂,为何有人刚成婚就守寡,还能过得怡然自得?

即便被朝中群臣逼迫,她还是赏花品茗两不误,过着她自己的逍遥日子,从来就没有将纷扰当回事。

萧湛也不知道从何时开始,他知道他需要她……需要这样一朵春日艳阳花。

否则他回眸所望,这辈子尽是不堪入目的满目疮痍。

他护了十年的人就在眼前,却是这样冷漠的一张脸看着他,这无疑令得萧湛心头堵闷。

他早就过了说情话的年纪,这个岁数只盼着一份天长地久,心意相通。

楚翘往后缩了一缩,她不太想在任何人面前承认自己是谁。

她身为皇太后的时候都有人能害死她,可想而知,不管那人是谁,都有通天的本事。

她觉得现在的身份才是最安全的保护伞。

或许,这也是她为何不愿意暴露自己的原因。

木箱子不大,楚翘退无可退,索性豁出去了,“我是三品诰命夫人,你这样抓了我,若是让朝廷知晓了,萧王爷颜面何存?而且你的头疾,我是有法子治的,你不信的话,试试深呼吸几下,是不是脑中隐约幻听?”

萧湛不用试,他方才已经深呼吸了无数下,他的确有幻听的毛病,而且已经不止一两年了。

他突然笑了,磁性的嗓音有些疲倦,只是他这人站在高位久了,无人会以为他也是个会累的人,“呵呵……”

萧湛淡笑了两声,幽眸一直锁定着小女子,片刻之后,方道:“我要颜面作何?至于旧疾,你留在我身边,给我治病岂不是更好?”

楚翘哑然,她突然想起来萧湛是从来都不讲道理的。

“你到底想怎样?我……我不会成为你威胁楚家和梁时的把柄!”

她最是怕疼,也怕死。但为了她在意的人,她可能真的会选择结束了自己。

这话彻底惹怒了萧湛,听见楚翘不仅护着楚家,她还护着梁时……梁时真的比他还好么?

萧湛闭了闭眼,这些年的修身养性也并非是白费,他耐着性子告诉她,“我不会对付楚家,至于梁时……只要你与他再无瓜葛,我会考虑放过他。”

楚翘一直都知道萧湛有野心,他肯定不是表面上这般无欲无求。

除了皇位之外,她猜不出还有什么能吸引萧湛?!

楚翘细细一想,顿觉有些害怕。

她的防备和躲让看在萧湛眼中,当真是刺目,他突然长臂一伸搂住了楚翘的小蛮腰。

京城的冬日酷寒,可衣裳之下的腰肢依旧纤细曼妙,柔弱无骨,搂在臂弯,当真是偷香窃玉一样的体会。即便是萧湛这样沉着之人也难以控制住心动。

梁时是不是很十分贪恋她?萧湛眸露冷意。

楚翘双手抵在萧湛的胸膛,这样突如其来的亲密接触让她很不适宜。

更不适应的是萧湛的眼神,她虽是一时间看不懂,但这样的眼神委实不善,好像……好像下一刻就要将她给吞入腹中。

二人四目相视时,门外突然一阵响动,厮杀之时,门扇被人一脚踹开,楚翘本能的转头看了过来,就见梁时一身夜行衣,身段颀长挺拔的大步而来。

他眉目染霜,脸色肃冷的有些吓人,一看到楚翘窝在萧湛怀里,更是煞气骇人。

楚翘不是一个情感细腻的人,她绝对不会想到梁时此刻脑子里都想些什么,她只是因为见到了他而高兴,劫后重生般喊了一声,“梁时,你来了啊。”

她唇角隐约泛起了像只小梨涡,似乎很高兴。

梁时:“……”她还高兴?寻常妇道人家是不是该求救哭泣了?

梁时手中长剑出窍,未置一词,直接对萧湛出手,萧湛原本可以将楚翘当作人质,但是他并没有,一个快速旋转之后,将楚翘放在了榻上,便开始与梁时厮打。

楚翘觉得这个画面太眼熟了。

曾几何时,就是她一个人坐在凤椅上,然后梁时与萧湛或是暗自嘲讽,或是真枪真刀。

他二人此刻怎么看都不像是……一对啊?!

她又误会了?

可此前他二人之间的亲密行径又如何解释?

楚翘脑子里总是会不断的浮想联翩,就在这时,小黑突然出现,他大力掷了一颗烟雾石落地,屋内瞬间白烟弥漫,刺鼻呛人。

楚翘咳了几声,之后就感觉被人抱了起来,很快就落入了一个解释温热的怀抱,闻着气味,她知道是梁时。

离开了屋子之后,可见外面已经是晨星漫天,这个时节早就落霜了,就连呼出的气也呈现白雾状。

楚翘来不及多问,就听见如影不知从哪里窜了出来,禀报了一句,“大人,萧王爷已经被人救走了,您看,是否要追?”

梁时低头看了一眼楚翘,此事事关她的名誉,梁时并不想闹大,“回府!”他语气极为清冷,像淬了一层冰渣子。

楚翘是被抱上马背的,回到梁府时,人已经冻的说不出话来了,她老感觉梁时是在故意折腾她……?

这样冷的寒夜,她又是坐在马背前面,马速极快,不被颠死,也要被冻死了。

回到听雨轩,楚翘想泡个热水澡,当房门被人大力合上,发出震耳的响动时,楚翘吓了一跳,她转过身一脸茫然的看着梁时。

她是受害者,又没干什么坏事,梁时干嘛这样瞪着她?

不得不说,梁时的身段当真是好看,寻常他总是穿着常服或是官袍,今日一身劲装衬出了精瘦的腰肢,还有两条大长腿,仿佛胸部以下全是腿,更别提他那张清隽的脸了。

一路上被他拥在怀里,楚翘伸手摸了几下,他胸膛全是硬邦邦的肌理。

被楚翘色眯眯的盯着看了一会,梁时心绪稍稍放缓,但嗓音依旧阴冷,问道:“你方才如何站在箱子里?萧湛……因何抱你!”

原来他想知道这个?

楚翘不认为有隐瞒的必要,她从头到尾,老老实实的交代,包括她为何选择躲在箱子里,而不是衣橱也说明了一下,“箱子离着近,我就钻进去了。”

梁时,“……”

梁时知道萧湛的心思,他当然也知道作为一个正常的男人,在看到自己心爱的姑娘时会有怎样的冲动,梁时没有继续问下去,只怕知道的太多,他会控制不住的发疯。

就连他自己都害怕他阴暗的一面!

“我让花姑娘过来伺候你沐浴。”梁时淡淡道,嗓音已经柔和了不少。

楚翘不懂了,人家花姑娘是贵客,今后搞不好是要当姨娘的人,梁时怎会让她伺候自己沐浴?

楚翘正要提出疑问,梁时没来由的道了一句,“你听着,你现在是我的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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