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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章 第 37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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暮色至深, 树叶簌簌飘落,砸到玻璃窗上,很快又掉落。

随岁喝完一杯热牛奶, 一觉到天明。

次日。

木邵可一大清早就打来电话, 生怕随岁紧张。

“你现在紧不紧张啊,我和你说, 千万不要怕, 不会有问题的。”

随岁原本心里还有些没底, 听完这话反倒是不怎么紧张了。

她打趣道:“你怎么比我还紧张。”

木邵可呸了下,恼羞成怒:“我这还不是为你好。”

“我倒不是担心别的, 我就担心你家里面的人会为难你。”

随岁一边收拾着客厅, 一边回着木邵可的话:“应该没什么问题。我现在也和他们没什么联系。”

木邵可最近似乎有点忙,电话那头忽然一片嘈杂。

随岁忍不住问道:“你在干什么呢。”

然后她听见木邵可和身边的人嘀咕了几句什么,又转头和她说道:“那个…宝贝, 我现在有点急事,最近可能要去绥城一趟,先不和你说了哈。”

“哦哦,好,有什么我能帮你的吗?”

木邵可说了声不用, 又道:“你要是又什么需要的, 就直接去我家拿,反正你也有我家的钥匙。”

“知道啦。”随岁拖了个长腔:“快去吧。”

木邵可急匆匆的挂了电话, 随岁还有些怅然若失。

解闷的人走了,今天上午被拉的格外漫长。

她拿出准备参赛的设计稿, 一点一点的准备起来。

时间沙漏好像瞬间加速,电话铃声在耳畔响起。

“随小姐是吗,您订的东西到了。”

“好的, 谢谢。”

随岁拎着一堆东西进了厨房。

说实在的,要说做饭这事儿,她还真不是个有天赋的。

就算是是自己在敦伦住了七年,那弄出来的东西也只能勉强称为,不难吃而已。

更何况这煎牛排。

所以她特意多买了点——准备提前练一练手。

几十分钟后,桌面上终于出现了一盘看着还不错的“成品”。

随岁小小的尝了一口。

还行,不是很难吃。

接着,随岁脸上露出了满意的笑容。她挺起腰拍了拍手,主动忽略了厨房的狼藉。

行,就这样。

一回生二回熟,给宋景迟做的肯定比这盘强。

她把桌子都布置好,鲜红的玫瑰放在桌子中央。

随岁快速的瞥了一眼,又别开视线,她想象了一下两人坐在这里的场景。

忍不住起了鸡皮疙瘩,这是不是太…那啥了点。

还是先收起来吧,别把人吓跑了。

随岁将玫瑰从桌上移下来,藏到卧室床边。

这才松了一口气。

……

闹钟提示三点整,随岁坐在镜子前,仔仔细细的收拾着自己。

口红选的红棕色,温婉而不失大气。乌黑的长发卷着弧度,柔柔顺顺的洒落在背后。

她挑了一件饱和度低的上衣,下面是一件及膝的包臀裙。

叶淑桦四点到,随岁决定先去等着她。

她会回头看了一眼,便拿着包出了门。

附近的那间咖啡厅氛围不错,舒缓的音乐流转在每一个角落。

随岁找了个靠边的位置,叶淑桦也能一眼就望见她。

【岁岁:妈,我到了。】

消息成功发送,随岁没特意等着叶淑桦的回复,点进了手机推送的一则消息,随意浏览着。

一个熟悉的名字吸引了她的注意。

“x颁奖典礼名单新鲜出炉:……纪翎。”

随岁看了眼图片,没再多想,便退出了页面。

消息那一栏寂静无声,叶淑桦还是没有回她。

随岁皱了点眉头,还有十分钟便四点了,应该已经在路上了吧。

心中隐隐的不安让随岁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她抿了一口咖啡,试图压下那躁动的情绪。

腕表上的秒针一下一下走着,随岁抬起手腕又看了一眼时间。

四点零一分。

叶淑桦没来。

她迟到了。

不安的情绪渐渐放大,她拿起手机拨通那串号码。

冰冷的机械声无人接通。

随岁试图又拨打一遍,还是相同的结果。

怎么回事。

为什么没人接通。

她努力的耐下性子,在位置上安安稳稳的又坐了二十分钟。

焦躁的情绪终于按耐不住。

叶淑桦的电话打不通,随岁拨通了随年的电话。

随年懒懒散散的声音很快响起:“怎么了,你竟然还能想起你弟弟来?”

随岁来不及和他废话,直进主题:“妈在家吗?”

随年愣了下:“不在啊,家里就我一人。”

“爸妈什么时候出去的。”随岁追问道。

“我没注意啊,上午就不在家了。”

随岁念了声:“知道了。”

“你好好学习吧,我先挂电话了。”

随年不满的声音还没有响起,随岁已经挂断了电话。

快五点了,随岁看了一眼时间,再不回去来不及给准备东西了。

她还真没料到叶淑桦会放她鸽子。

没有犹豫的,随岁给她发了一条消息。

【岁岁:既然你有事,那我们改天再约吧,我也先走了。】

说完,随岁拎起自己的包,向外走去。

只是,还没有走出两步远,门口进来的一对中年男女吸引了随岁的注意力。

随海叶西装革履,而没有回复她的叶淑桦——则挽着随海叶的手臂,向她走来。

……

随岁坐在一侧,面对着面容严肃的两人。

叶淑桦总是在打着圆场:“有点事,我们来晚了些。”

岁岁已经不愿意再去问,为什么两人会一起来。

就像七年前随岁天真的以为,叶淑桦是一个很好的母亲,会理解她的心思。

“要喝点什么吗?”说完这句话,她才发现,她要比自己想象中的淡定许多。

“不用。”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随海叶开始用这幅态度对她说话。

好像是从随家生意衰落开始的吧。

那个小时候会乐呵呵逗她笑的父亲,再也没有了。

剩下的只有那个什么都把利益放在第一位的,随海叶。

“今天我来这里,是想告诉你一件事情。”随海叶语气强硬的说道。

“我与曹家谈过,我们都觉得你与纪安很合适。”随海叶自顾自的说着,丝毫没有意识到有什么不对:“年后找个时间,就这么定下来吧。”

“……”

随岁听完,才发觉这件事情有多么可笑。

她看着随海叶那张已经爬上皱纹的脸,不由得与七年前重合。

那是她决定出国的前一个星期。

时代的洪流卷翻了太多东西,哪怕是几十年前在梨川名声大震的随家也没有幸免。

那几年,随海叶的公司不断出现问题,资金链的断缺让那个面色和蔼的男人变得沉溺于烟酒。

那条相对容易的捷径拨开杂草浮现上来。

那天深夜,随岁半夜出来倒水,忽然发现外面下着细细的雨丝,她想到自己放在阳台上的毛绒兔子可能会被打湿,便决定带回房间。

路过随海书房的时候,里面的争吵声拦住了她的脚步。

印象中,父母亲最近的争吵仿佛越来越多了。

随海叶语气非常不好:“这已经是最好的办法了,而且我们从来没有亏待过她。”

叶淑桦声音带着哽咽:“这算什么,我们难道要牺牲女儿吗?”

“你这是什么话!难道这不比她学校那个穷小子好!”

又是一顿争执……

最后,是随海叶压抑的怒吼:“随家倒了,以后阿年怎么办!”

随岁忘记了她是怎么回到自己房间的,只记得那天,许久的沉默后,叶淑桦的声音响起:“好…就当岁岁为了弟弟吧…”

时间拉回此时,随海叶再次动了同样的心思,或者说,他一直没有忘记过。

她的存在,不过是为了随家更好的以后。

所以在安稳的时候,她可以是肆意妄为,搂着家人撒娇。一旦有了困难,她就要做出牺牲,来回报这份“从未亏待。”

随岁忍不住的笑了起来,讽刺之意明显:“怎么,又想让我联姻?”

随海叶皱起眉头:“你这是什么语气。”

随岁扬了下眉角:“不然我该用什么语气,是该痛哭流涕,还是感恩戴德?”

她一口气说完:“当年我不会同意,现在更不会同意。”

随海叶脸色变得难看,叶淑桦也在一旁欲言又止。

随岁转向叶淑桦,无所谓的笑了下:“说起来,我其实还挺感谢你的,如果当年不是你心软了,说不定…”随岁顿了下:“我今天根本不可能坐在这里。”

“不是…我…”叶淑桦蠕动嘴唇,却又什么都说不出来。

随岁忽然想到什么,她看着面前二人,问了句:“我走之后,你们怎么对他的。”

“你们帮他了吗?”

随海叶似乎没听懂随岁的话:“什么?”

她眼中没有半点期望,像是在意料之中。

“本来今天也就是想告诉你们,不要在想一些没有用的主意了,我也不是那个任你们摆布的十几岁的小女孩了。”

剩下的那点为数不多的血缘情谊,已经在一次又一次的失望与冷漠中消磨殆尽。

最后,随岁想了想,又加了句:“你们对我也就这样了,但我还是希望你们能好好对随年。”

兴许是随年的名字彻底惹恼了随海叶,他脸上的怒气已经彻底掩盖不住。

随岁看着随海叶攥紧的拳头,想起当时随海叶扇在她脸上的那个巴掌,挑衅式的看着他:“你要再打我一次吗?”

“还是想让我出国再呆七年?”

随海叶看着随岁的样子,面容忽然平静了。

他笑着摇摇头,反问道:“你是不是忘了什么?”

“当初我们说好的是,你答应我的要求,我帮你。但是,你没有听我的安排吧。”

“随岁,你都这么大的人了,做事怎么还是没有脑子。”

“就算那个叫…”随海没想起名字,顿了顿:“什么的家里真出了什么事——那也是你的责任。”

“……”

你的责任……

随岁目光闪烁,指甲摁入皮肉中……

骨子里的那点叛逆的基因全都在此刻蹦了出来,她从来没有这么恨过随海叶,那怕是露宿在伦敦的街头。

“还好,我当初根本也没指望你们。”

随岁释然了,答应施雨涵的时候,就想到了这点。

她拼命忍耐着胸腔里翻涌着的心疼,语气淡然:“如果再来一次,我也还会是这么选。”

随岁眼神坚韧,不让自己流露出一分一毫的颤意:“我就算是死在国外,我也不会如你所愿。”

随海叶站了起来,扬起手臂就要挥在随岁脸上。

随岁注视着随海叶,毫不畏惧。

一旁的叶淑桦终于有了动作,试图拉住被失去理智的随海叶,却被推开。

就在随岁以为随海叶动作要落在自己脸上时,余光中出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宋景迟动作利落,迅速的握住了随海叶的手腕。

随海叶视线移向宋景迟:“你是谁?”

随岁望向宋景迟,有些呆滞。

宋景迟怎么在这里?

宋景迟一句话都没有说,松了随海叶的手腕。

他转头看向随岁,拽着随岁的手腕将她拉到自己身后,面色冷淡:“走。”

说完,不再理会任何人,径直走出咖啡馆。

……

宋景迟人高腿长,迈出的步子很大,再加上他走的快,随岁根本跟不上他。

加在她手腕上的力道很大,腕骨被捏的生疼。

随岁咬着唇,不敢出声,小跑着尽量跟上宋景迟的步子。

宋景迟将随岁甩进电梯里。

电梯里空无一人,随岁肩胛骨撞到了壁上。

“嘶。”

有点疼。

还没有反应过来,宋景迟已经关了梯门。

密闭的空间里,气氛冷的不像话。

随岁不知道宋景迟听到了什么,这么生气。

她小声的喊了一声:“宋景迟——”

同一时间,电梯“叮——”的一声,将她的声音淹埋。

宋景迟出了电梯,随岁想上前开门,却见到宋景迟直接走到自己家对面,开了门。

随岁愣了一刻:“宋…”

“进来。”宋景迟的声音再次响起。

宋景迟脸色不是很好,随岁点点头,没再多说,直接进了门,慢吞吞的走了两步。

“哐当”一声,门在自己后面关上。

随岁没来得及回头,就被宋景迟带到沙发上。

“宋景迟——你轻一点。”随岁背撞到了沙发上。

“我轻点?随岁,我真想把你的心挖出来看看,你到底哪一句是真话。”宋景迟咬牙切齿的说道。

……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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