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章节错误,点此举报』潜意识里,我以为是纪燕回。
但眼前的人并不是他。
而是许久未见的孔礼。
他不善言辞,总是一副庄重严肃模样。
看到他我还是有些小激动的。
他是韩恪的手下,他能出现在这,说明韩恪也在这附近。
自此三个月前韩恪受伤入院,我再也没见过他,不晓得他最近怎么样。
按理说我该联系一下他的。
但我始终不能释怀他跟纪燕回一起欺骗我这件事。
我明明是担心他,明明是怕他吃亏。
所以透露重要消息给他。
结果,他早已跟纪燕回合作。
他却不告诉我真相。
我像个傻子似的被他们玩弄。
男人间的友谊跟利益,我是看不懂。
我也不想看懂。
我只想要一份真爱,一份可以给我安全感的真爱,就这么难吗?
“这位太太,这里不是你撒野的地方。”孔礼把我扯到身后,面无表情地跟林太太说话。
林太太纵然身材高大,看上去孔武有力,但在壮硕的男人面前,她还是怕的。
只是女人都喜欢撒泼,林太太也不例外。
“你是什么东西!”她尖声大骂,张牙舞爪。
孔礼面色如常,一手捏住她的肩膀,疼的她立即不敢乱动。
“我是韩家下属。这位太太我劝你一句,今晚汇聚在此的都是申城名流,你要是想丢脸,我不介意陪你玩一玩。”
“韩家?”林太太一副吃惊模样,“都说韩将军官复原职,这事是真的吗?”
听完她的话,我也吃了一惊,韩将军竟然没事了,他是怎么撇清关系的?
那么复职的他,会不会找韩恪跟纪燕回的麻烦?
正想的入神,耳旁是孔礼客气的声音,“白小姐,我送你下楼。”
他肯定有话跟我说,我正准备跟他下楼,身后的温初玫叫了我一声。
她一脸微笑的朝我走来,瞧那优雅的姿态和亲昵的神色,不知道的还以为我跟她是闺中密友,此刻正迫不及待地说些私密话。
只有我知道她压低声音的话语里,充斥着怎样的不屑跟威胁。
“白月,野鸡始终是野鸡,永远都当不了凤凰。
燕回先前是对你有些意思,你应该知道原因。
无非是你长得像温初芮,又是她妹妹。
现在,他把你玩腻了,自然会毫不犹豫的抛弃。
只有我才配当他的太太。
我劝你一句,你最好守着韩恪好好过日子,将来说不定还能当上韩太太。
你若敢继续勾|引燕回,我弄死你的法子数以万计。”
我一瞬不瞬地看着她,眼底渐渐浮出怜悯的笑意。
“温初玫,你真可怜。”
我都放弃纪燕回了,她却还把他当作宝贝。
她的爱,虽然恶毒,却比我的还要廉价。
“你最好把他捂紧点,否则过几天他又爱上别人,万一是个有手段的,保不齐要把你这个正房太太干下去。”
说完这话,我没空欣赏气得浑身直哆嗦的她,跟孔礼一起下楼。
孔礼径直带我出了晚会现场,从走廊拐入一处环境优雅的咖啡厅。
韩恪正在里面品茶。
见我进来了,他主动朝我走来。
三个多月不见,他又黑了点,人却壮了些,不再似之前那样单薄,看得人担忧。
只是他削尖的下巴线条更加刚毅,五官也变得锐利。
举手投足间尽是上位者霸道的气势。
就像一把闪着寒光的锋利刃器。
叫人望而生畏。
不知不觉间,他变了,变成了跟纪燕回一样的人。
谈不上好坏。
我对他的感激跟依赖,似乎随着时间的流逝而淡薄。
他在我面前站定,低头凝视我。
就在他跟我对视的一刹,眼里才闪烁着我熟悉的光芒。
痞气、欢快。
他伸长手臂将我拥在怀里,下巴在我头顶轻轻蹭来蹭去,像极了当初我们相互依偎的模样。
“白月,这三个多月你去了哪里?你可知道我的人都快把申城翻个底朝天了。”
他浑身都在轻微的颤|抖,嗓音里带着无法抑制地兴奋跟激动。
池娟有心想把我藏起来,谁都找不到我。
那三个月我忙着接管夜色,自然也没时间抛头露面。
等他抱够了,我轻轻推开他。
“韩恪,你曾经是我最信任的人。
但你跟纪燕回一起骗了我。
这事我不会怪罪你,但也不会原谅你。
谢谢你的人帮我解围,以后咱们各自安好互不打扰。”
说这些话时,我心里一点也不好受。
我是个念旧的人,亦是个感恩的人。
我永远忘不掉,在我遇到危险时,韩恪是怎样以死相救的。
他用自己的性命护我,若不是他我早死了。
按理说,不管他做了什么我都该原谅他。
但我跟他像是八字相克,只要在一起,准发生不好的事。
好几次他被我连累的差点丧命。
我们还是形同陌路的好。
韩恪十分吃惊,眼里满是惶恐。
他单手扶住我的手臂,请求道:“我能解释一下吗?”
看着他可怜巴巴的小眼神,我又狠不下心来。
他趁机将我摁在椅子上,整个人蹲在我面前,目光跟我平视。
狭长的眼眸中涌动着伤感又复杂的情绪,语气沉重地说:
“韩家一直容不下我。
之前韩将军保险柜的钥匙丢了,韩栋硬要赖在我身上,闯到赌场把我打的半死。
虽然那次事件有纪燕回的功劳,但我知道即使没有他兴风作浪,韩栋也不会放过我。
我最不能容忍的是,韩栋把我妈的骨灰喂了狗。
所以,在纪燕回提出跟我合作时,我便毫不犹豫的答应了。
因为我需要强大的外援。
否则我这辈子都被韩栋踩在脚下。
你也看到了,后面我跟纪燕回合作过好几次。
因为你,我们也闹过好几次矛盾。
你永远都不知道,作为一个骄傲的男人,面对纪燕回的施舍跟挑衅时,我的内心是多么痛苦。
自尊都被我碾碎了。
但我想站在权力之巅,想干掉韩栋报仇雪恨。
我不得不仰仗纪燕回。
而他也没有叫我失望。
在他的帮助下,我慢慢得到韩将军的青睐。
说到底,这世上哪有什么纯粹的父子之情。
他们生的孩子,不过都是些棋子。
选取最有用的进行操控。
韩栋有勇无谋,性格嚣张,仗着良好的出身给韩将军惹了不少麻烦。
在他的对比下,韩将军起了叫我认祖归宗的心思。
可韩栋不愿意。
他不仅在宗族里说我的坏话,还拿你威胁纪燕回,想换取金三|角的生意。
纪燕回的手段不用我多说。
他这辈子最恨别人威胁,所以他跟我一起设计,弄死了韩栋。
而我,痛恨韩将军的冷漠无情,所以借助韩栋一事,给他了个教训。
得到这些好处的前提是,我必须对你保密,不能叫你知道我跟纪燕回合作。
还有,我必须充当纪燕回牵制纪西楼的棋子。
纪燕回心思诡谲,再加上纪家个个都不是善茬,他觉得我很好用。
也能放心大胆的用。
因为,纪西楼曾经威胁过你的生命。
他知道,我愿意不允许这种事情发生。”
他是说了一大堆深情的话,并且都合情合理。
但我还是生气。
人跟人之间最难建立的就是信任。
最脆弱的也是信任。
一旦对彼此的信任出现裂痕,关系就很难回到从前。
韩恪看出我并没原谅他。
他叹了口气,跟往常一样,在我头顶揉了揉,无奈道:
“你的手机被纪燕回监听这事,我是知道的。
所以我不敢直接告诉你,我跟他合作了。
想发视频跟你聊天,婉转的提示你。
哪知你突然切了通话。
而我也晓得,纪燕回对你不一样,他又怎么会为了这件小事跟你生气。
但我没想到他竟然吃醋了。”
说到这,他摇头笑了起来。
我却懵了,问:“你说纪燕回吃醋了?他吃你的醋?”
这种幼稚低能的事情,纪燕回可能去做吗?
我深表怀疑。
韩恪舔了舔自己的嘴唇,笑的越发无奈。
“对啊,傻姑娘。你难道不知道纪燕回生那么大的气,是吃我的醋吗?
他觉得我在你心中比他还重要。
所以他用烧焦的男人欺骗你。
无非是想看你心疼着急,从而满足自己的虚荣心。
说起来,也只有在你面前,他才幼稚地像个孩子。
但没想到半道上你被人挟持了。
当他得知这件事时,他慌得坐都坐不住。
赶紧叫我过去救你。
明明知道我去救你,会增加你对我的好感,可他还是义无反顾的做了。
因为他在乎你。
除了我这个‘情敌’他不放心任何人。
说起来,纪燕回的小手段不少。
他吃起醋来,就像个不要脸的碧池。
为了寻求心理安慰,为了逼我忘记你,他特地找了个混血美女当我的床|伴。
白月,我碰了别的女人。”
听完这些话,我有点坐不住。
心里像是有巨浪翻滚。
我都不晓得该用什么词语形容自己的心情。
一方面,我遗憾自己从来没有看清纪燕回的心思。
导致我们的矛盾越来越大,误会越来越深。
另一方面,我确实无法原谅纪燕回对我做的一切。
他的虐待、惩罚,时刻浮现在我的脑海,折腾我的心脏。
更重要的是,他心里藏着其他女人,我永远取代不了。
我受够了,他开心时就哄我,不开心时就虐我的日子。
并且我现在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韩恪,谢谢你的故事。”我喝了一口水,站起身准备离开。
“白月。”韩恪拉住我的手腕,似乎想不明白我的神情为什么这般淡漠。
但他嘴|巴动了动最终什么都没问。
欲言又止的模样挺叫人心疼的。
我笑着跟他分享道:“我找到池娟了。她是我的母亲。”
“恭喜。”他也站了起来,在我肩头拍了拍,深情道:
“宝宝,你永远都是我的宝宝。
你记住,我准你利用我为你做任何事。”
我以为这只是一句动人的承诺,男人嘴里的话,怎么好听怎么来。
除了满足我一闪而过的虚弱跟自豪,再无其他用处。
我却没想到,这句话,真的有兑现的那一天。
人的命运,在一开始,就被上天安排好了。
开局,就已经预示着他的结局。
这场晚会,除了知道一些扰乱我心神的事情,再无其他收获。
我蔫蔫地回到酒店,洗澡时不停地回想韩恪说的那席话。
却忽略了,如此重要的晚会,纪燕回怎么没有参加。
洗完澡,我想跟池娟说会儿话,看了眼时间不过九点多,她不会睡这么早,于是我敲响她的门。
好半天都没人回应。
我推门进去,发现屋里没人。
她没告诉我晚上要出去啊。
这有点不符合她的作风。
我赶紧摸出手机打给她。
那头却传来纪燕回的声音,“你|妈被我请来了,我有点事想问她。”
刚刚才恢复的一丝好感,顿时被他这句话打碎。
我握着手机,激动异常地问:“你想对我妈做什么?”
电话那头纪燕回的声音清冷中带着讥谑。
“我只是好奇,你|妈消失的这些年都做了什么。
毕竟是我的丈母娘,我得多加关怀一番。”
“少废话!”我极其凶悍,也不晓得被他哪个词刺激到了。
纪燕回的声音渐渐冷厉,“白月,我也不跟你兜圈子。我想知道,在你之前,夜色的老板是谁?”
下意识的我就想说出“七爷”二字。
但纪燕回都没从池娟嘴里问出来,那就表示这两个字不能说。
七爷看似温润儒雅,但我知道他一定是个狠角色。
而纪燕回宿敌无数,或许他跟七爷有什么不愉快。
我不能叫池娟夹在里面难做,于是我说:“夜色的老板一直都是池娟。”
“不错,很好。”那边顿了好久,终于传来纪燕回低沉到令人不寒而栗的声音。
他似乎很愤怒,口不择言道:
“白月,在你心里我怕是连条狗都比不上吧。”
他的话该说反了吧。
明明是他把我看得比一条狗都低贱。
我怒极反笑,呛道:“你知道就好。”
他啪的一声挂了电话。
我估计池娟的手机被他摔成碎片。
盯着空荡荡的房间,我顿时坐立难安。
我不确定纪燕回会看在温初芮的面子上放过池娟。
这世上,池娟是我唯一的亲人,我不能见她出事。
所以我只好打给七爷向他求助。
又怕这个点他已经睡了,所以等待接通时我异常紧张。
好在没几下,七爷就接听了电话。
我试探性的问:“七爷,您认识枭爷吗?”
“枭爷。”他慢慢咀嚼这两个字,腔调里带着意味不明的笑。
末了,他问:“怎么问这个?”
见他跟我打太极,我含蓄道:“枭爷请娟姐过去做客了。”
过了两三秒,他淡淡回道:“我知道了。你早点睡吧。”
这是几个意思?
他莫不是跟纪燕回有什么恩怨?
那他到底救不救娟姐?
就在我准备追问时,他说了句,“明天我带你去个地方,你要好好表现哦。”
好好表现?表现什么?
不晓得他葫芦里卖什么药,我又不敢多问。
只好躺在床上等时间流逝。
第二天醒来时,我稍微打扮了一下。
穿了身得体的长裙礼服,外面披了件毛呢大衣。
因为七爷是个清隽儒雅的人,我化了一个淡雅的妆容。
十点不到他的下属就来了。
这个男的我见过,就是初次去七爷家时,给我们开门的男人。
后来听池娟说他叫黑勇。
是个沉默寡言的男人。
一路上他板着一张脸,什么话都不说,弄得我都没勇气问他带我去哪儿。
车子不疾不徐地朝富人区开去。
快十一点的时候,在一处偌大的别墅门口停下。
看那别墅的色泽跟造型,应该有些年成了。
估计是申城哪家大人物的祖宅。
车子等待保镖安检时,我才注意到门楣上的字——纪府。
心里登时咯噔一声。
七爷怎么带我来到了纪家祖宅?
他这样安排有什么目的?
一时间充满疑问的心脏变得七上八下。
车子不停地朝前行驶,似乎要把我送进猛兽的嘴里。
“到了,下车。”黑勇他坐在驾驶室叫我下车。
我提着长裙从里面下来,眼前是一幢古老的半中半欧式建筑。
刚站稳,黑勇就开着车子走了,应该是去了停车场。
那我站在这里做什么?
正犹豫着,我听到不远处的斜径上传来温初玫的声音。
“豆豆,你慢点,走太快会摔跤。”
豆豆!
纪燕回的儿子。
我循声望了过去。
只见一个一米多高白白胖胖的小男孩跌跌撞撞地从竹林里跑了出来。
他走路的姿势跟常人大不一样,全身的重力都在身子左侧,快走起来就像要跌倒了似的。
而他的表情也一言难尽。
之前温磊说他口斜眼歪,这四个字虽然难听却很写实。
他的五官明明长得正常,却在正常的位置拧巴起来,眼神呆愣嘴角歪扯,一看就知道有问题。
他似乎很高兴,但眼角在面部表情的作用下更加扭曲,看得人有些害怕。
在接触到他目光的一刹,我立即移开视线。
而他似乎也被陌生的我吓到了,猛地顿住脚步,接着又没站稳,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许是摔疼了,他坐在地上嚎啕大哭,哭声又沉又闷,就像牛叫,一点孩子的童真都没有。
看到这样的他,我不禁心疼起纪燕回。
每天面对这个的儿子,他应该很难过吧。
所以他渴望正常的孩子出生。
但是,不管是我还是温初玫,都没能给他生养出个孩子来。
或许,下个女人就能给他生出一个健康的宝宝。
“你怎么来了?”温初玫从竹林出来,第一时间质问我,而不是扶起地上哭闹的孩子。
她对这个孩子的用心,我一下子看得明明白白。
既然七爷叫我来这,自然有他的目的,我没搭理温初玫,站在门口继续等黑勇。
“这是你能来的地方吗,快给我滚!”
温初玫见我不搭理她,气得连演戏都忘了,声音变得尖锐,疾步朝我走来,揪住我的衣领把我往外搡。
此刻的她很失态。
像是极其担忧什么。
而豆豆还在哭,哭得可怜无比。
“走开,我是受人之邀来的这里,你少在这无理取闹!”我推开温初玫准备过去搀扶豆豆。
“少在这说笑了,今天是纪氏宗亲祭拜老枭爷的日子,你什么身份,谁会邀请你来。”
温初玫一点都不客气。
眼里的鄙夷表露的淋漓尽致。
我心脏不可控地抽了抽,不是因为她这席话而难过。
而是因为纪燕回。
他说他不爱温初玫。
他也知道温初玫迫害过我。
他清楚自己的儿子是怎么死的。
但他还是轻而易举地原谅了温初玫。
纪太太的身份是温初玫的。
甚至他这个人都是温初玫的。
为什么他把所有的狠戾跟无情都用在了我身上。
我到底做错了什么?
他还绑架了我的母亲。
他是要把我逼上绝路吗?
就在我愣住的片刻,温初玫的巴掌朝我脸上扇来。
等我回神时,却已经躲不了了。
我以为这巴掌自己挨定了,都准备闭眼等待疼痛的降临。
就在这时,一只手架住了温初玫的手腕。
“你这是做什么?”身后传来七爷醇厚甘冽的声音。
不怒自威。
气势雄浑。
我惊喜万分,正准备跟他打招呼时,他把我勾进怀里。
我顿时被他身上散发的幽香跟独特的男性气息包围,我有些不自在,又不好在这个时候推开他。
“七叔!”温初玫扬起骤然变白的小脸,惊愕地唤了一声我身侧的男人,又赶紧自我介绍道:“我是燕回的妻子,温初玫。我见过你的照片。”
七叔?
我脑子有点转不过来,他们到底什么关系?
“七叔,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身后蓦地传来纪燕回冷冽又客套的声音。
仿佛能冰冻万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