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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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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前没挂网,不合规。”一句答复差点让王爻吐血。

咋整?他现在就像挂在悬崖边上,左摇右晃,绳子越磨越细。

他端起碗,又放下。“咋回事?”老爸关切地问,听王爻说完。“你哥的亲家在采购股,我找他帮你问下。”老爸一句话让他重新燃起了希望。他老爸午觉都没睡就出门了,快吃晚饭时回来了,“负责采购的说这种不用挂网。”真没想到,这次是老爸把他拉上来了。

继续等款,先要到业主账户,然后不晓得业主到底好久转。老马电话又来凑热闹,懒得接,又来,按掉,再来,再按掉,妈哟。短信来了,懒得看,微信又发来,“啥事不能接电话?”此刻,王爻厌恶他到极点。“求忙帮不到就晓得添乱!”

“借钱不过年哦,老王,我失业将近半年你晓得。”郑万飞的催款信息来了。“晓得。”王爻心里忿忿不平地说着:“前阵子让他进点图就对了。”

街上人越来越多,男女老少都在准备着过年。尤离突然又来微信了:“我们去国外嘛,我们三个。”双十一时没接她招,这次又来找王爻。那么多钱没收回来,新项目各种前期投入又不停在烧钱,哪有多余的钱,有的话也没这心思丢开父母单独出国去逍遥。“我走不脱,父母在家没人陪,我弟弟他们要回岳父母家。”她不回话了。

供应商也开始找他要钱了。他不能天天给政府打电话,更不能到政府门口静坐,供应商却可以天天给他电话、短信轰炸。

没法,跟这些爷口水说干没得用,王爻只有到处借钱,拆东墙补西墙先给他们一部分。

万挺也开始问剩余的工钱,他倒是配合得好。

县上还是一直没给业主单位转,王爻试了几种办法都没用,眼看一天天逼近过年,他实在憋不住了,只有又厚起脸皮找业主领导,命不该绝,遇到个好人,他同意先垫付五万。

这救命钱终于在腊月二十九到账了。

“老马做的事够拿这么多吗?万挺也一样。”他想拖一下,转念又一想:“算了,他们也难,该给的给了,都好过年。”他不忍心拖,也不忍心扣,自己少一点都行,虽然差一点就走到悬崖下去了。给老马、吴强、万挺付了一部分,郑万飞那里给了一半。

春节终于可以放松喘息下,爻妈在厨房炸酥肉,王爻帮着忙,这样他稍稍心安一点,老爸不在旁边当监工了,厨房不是他的地盘。

两个老人也不再说别人结婚的事了,好像达成默契了,一霎那提到了半句,爻妈也赶紧掐断。

爻爸精神还不错,拿过一本当地文联刊物让王爻看。他擦了擦手,随手翻开,有一首诗,居然是老同学的名字,四完小一年级的老同学。王爻三年级转学走了,她中学时转到一中,比王爻高一级,还和他一起办过文学社,当时王爻没认出她来,直到他叫他老同学,他才想起。从转学走了一直没回母校看过大家,真愧疚。那时候,上学放学都从她家门口过,她经常跟在他身后跑。不过,那时她可没露一点写作痕迹出来。这么多年过去了,她竟依然在写诗!哦哟,杨添也在上面,短篇小说,十多年前,他跟王爻在苍蝇馆子喝酒时,不是说自己做保险,不再写作了吗?他们不像王爻这样接触更大的天地,但十多年如一日坚持写作,也是另一种富足。

外面的聚会都推了,陪家人、抢红包、看书、陪爻妈转路。河水清亮,阳光暖融融的,他在河坝里打了几个漂亮的漂漂石。

再上到滨江路,玉兰花下坐着一个老邻居,这路上,现在基本都是陌生面孔,很多农村进城的老人,熟人已经越来越少了。他跟爻妈亲热寒暄几句后,又问王爻:“女人没带回来?”王爻和爻妈对看了一眼,“加班走不脱。”“房子买了嘛?”“买了。”爻妈也学会了。这小县城的,很多人都在成都买了房,有的还是两套。爻妈现在已经知道怎么应付这些问题了。她也不催他了,只要儿子人健康,能一家人经常在一起就好。

初六,见了下钟奇,花了那么多钱和精力,得继续推。他眼睛果果左右转了转说:“你先找投标公司嘛,要有资质的。”王爻公司没资质。

早上七点过,电话把王爻吵醒,是供应商关系人黄凯旋打来的,“这才几点?”王爻直接挂了,他短信又来,王爻干脆关机。头两天喊他一起下市州见领导他不肯,催问合作进度他比谁都积极。王爻另外又找了一家,双方简单交流下了,初步都同意厂商授权的模式,但这家模块报价高,里面拼装了好几块他们自己擅长的技术模块,王爻装作不知道。



“你辞职了?”大春问。“嗯,走了很久了。”王爻走时没跟他说。大春叹了口气。“跟他干,没奔头。”“慢慢来,总在改善嘛。”“他人品太差,人家代理商都来签约了,他单方毁约。答应我的工资不兑现,承诺给人的期权也不给。”大春无语了。“你跟他十多年,你得到啥了?他给你啥子了?要是别人,一个人死心塌地跟他十多年,至少要给他一套房子吧。”大春默然。

老刘大多数时候都是草根,这一夜暴富翻身太快,严格地说,他还没准备好,德不配位。

过完年,全新的开始,真正要真正独立经营公司了,不再是小工作室,终于等到这一天。看着窗外熟悉的山林、河滩,却有一丝忐忑在心里升起来,离开点图突然而决然,自己具体做什么其实还没想好。

耳机里传来《五百英里》略带忧伤的歌声:

If you miss the train I'm on,

若你错过了我搭乘的那班列车,

You will know that I am gone,

那就是我已独自黯然离去,

You can hear the whistle blow a hundred miles.

你听那绵延百里的汽笛,

A hundred miles, a hundred miles,

一百里又一百里 载我远去,

A hundred miles, A hundred miles,

一百里又一百里 再回不去,

……

歌声中,他泛起眼泪花花,他假想自己还是2003年夏天离开老家的那个年青人,除了期冀也一无所有,但那时有时间。

何山又丢过来一张图,一只大鸟,立在路边栏杆上,浑身上下湿透了,锐利的眼睛、长弯钩的嘴和爪子。“金雕?”“对,前天救的,小金雕。”“怎么抓住的?”“卡在网里,我看到就把网解了,受了点皮外伤,没问题。”呀,老家农村居然有金雕,生态硬是恢复得好。“放了?”“交给派出所了。”说完,他又特别叮嘱:“这照片莫随便发哦。”王爻觉得何山这种善举还是应该弘扬,他截了一半的图,不点名,为避免误解,还特别说明:我同学刚救了一只保护动物,交给派出所了。没想到,刚发出去,另个同学胡军就在下面回复:“在冰柜里。”王爻背上发麻。他建了个群,他们三个聊起这事,何山肯定地说:“派出所的最后放了。”“没有。”胡军马上否定。“我看到放了的。”“我们打赌,输个啥,在夏老板那柜子里。”胡军胸有成竹地说完,接着骂:“狗日的,坏得很。”真假难辨,王爻提议:“你们去调查下。”又提醒:“注意拍照。”“争取嘛。”何山很实在,“带个针孔。”“哪有那玩意。”

“耶,何主任,好久没看到你了喃。”看见何山和胡军走过来,夏老板满脸堆笑打招呼。“生意好嘛。”“好好。”“这是我同学,胡站长。”何山侧身介绍,夏老板赶紧握手,一边递烟一边说:“我认得到,只是没咋说过话。两位领导,今天整点啥子?”“有啥子特色嘛?”“看你想吃点啥子了?”何山四下看看,压低声音问:“有野味没得?”夏老板又上下戒备地看了看胡军,把何山拉到角落里轻声说:“有,刚拿来的。”“有啥子?”何山来了兴趣。夏老板带他进到最里面的屋子。

墙角放着两个大冰柜,他掀开最上面的几块肉,拖出下面一块来。“这是啥子?金鸡?”看起来像鸡肉。夏老板停了几秒说:“哪有这么大的金鸡。”“那是啥子?”何山追问,老夏嘘了口烟,看了看门外,小心地捂着嘴告诉他:“李所长拿过来的,说是啥子雕。”果然!外面有人喊,夏老板把冰柜门盖好,出去招呼。胡军钻进来,使个眼色,何山没反应过来,胡军一把拉开冰柜门,掏出手机,何山指着那块肉,忙忙地催他:“快点拍!”一边去门口守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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