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9章 劳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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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黎想了想,道:“方晴的妈妈原本就是秦家的女佣来着,听说当年也受过秦夫人的救济,那现在就是要报恩了?不过秦温雅怎么有脸接受她们的好意思呢?哼!真是不要脸!”

张恒试探道:“那,我找人看着些,适时提醒她一下吧。”

顾黎微不可查的点了点头。

李素珍看着坐在窗边发呆的女儿,不住的叹气,温雅从昨天开始就没吃过东西,就一直那样呆呆的,眼看着小脸儿发黄憔悴了下来。

她悄悄说与刘惠兰,不禁抹眼泪:“我,我真怕她想不开,再有个好歹的。”

刘惠兰也皱眉,秦温雅这样下去肯定是不行的,可是她和老刘是她自小使唤惯了的人,他们去劝她,她肯定不会听的。

正好方语吹着口哨从房间里走出来,愉快的跟李素珍打了个招呼:“珍姨!”然后就去前台帮忙。

刘惠兰灵机一动,叫儿子:“小语,你过来!”

方语颠颠跑过来:“妈妈大人,有何吩咐!”

刘惠兰打了他一下:“调皮!”

方语嘿嘿笑。

刘惠兰慢慢的组织语言:“儿子啊,你珍姨说,温雅不吃不喝的,也不说话不睡觉,担心她这样下去身体垮了不说,再出点什么事儿。”

“能出什么事儿?”方语不解的摸摸后脑勺。

刘惠兰跺脚嗔道:“哎,你这个戆头。”

方语想了想,恍然大悟:“你们,你们担心她自杀?”

刘惠兰又打了儿子一下,方语急道:“哎呀,妈,你轻点儿。”

李素珍去是含着眼泪点点头。

方语皱眉:“那,那怎么办?让小白姐姐看着她?”

刘惠兰怒道:“告诉你就是让你想个法子出来,你这怎么都是馊主意?”

方语看着自家老妈,很无奈:“我能有什么办法?我的话她又不会听喽!”

李素珍拉着方语:“小语啊,你想想法子,转移一下她的注意力,让她别一天到晚的在那瞎想,家里已经是这样了,她再有个三长两短,我…我也是活不成了。”说完捂着嘴哭了起来。

“哎,珍姨,珍姨你别哭,别哭,我想办法,我想办法。”方语最是个孝顺的孩子,最怕老太太们掉眼泪了。

李素珍止住哭声,泪眼婆娑的看着方语。

方语凝神想了一会儿,有些为难的看着李素珍:“珍姨,我有个法子,但是,怕你心疼。”

李素珍抓紧了方语的手:“什么法子?只要不伤害她,都没关系的,没关系的。”

方语一笑:“不会伤害她,就让她吃点苦头,累点才能吃饭啊,忙点才能不胡思乱想啊!”

方语把想好的主意说给两个老太太听。

两个老太太面面相觑,刘惠兰不同意:“这可不行,温雅从小娇生惯养的——”

李素珍地是目光坚定:“我看行,小语,就按你说的做,我今天就在你妈这里不回去,你到后面去,随便折腾她。”

又拉着刘惠兰:“都是我不好,从小太宠溺她,宠得她不知道天高地厚,不懂得人情事故,可是你看到了花无百日红,突然一下,就发生了这样的变故,她却是没有能力接受这一切,如果她不放下,重新开始,只怕她就,就完了,我就算再不忍心,可我现在还能给她什么?小语的办法不妨试试,就算不能让她醒悟,至少可以让她吃饭睡觉,活下来呀。”

刘惠兰也只好点头,不忘叮嘱儿子:小语,你可悠着点儿,别太为难她,管管你那嘴,不要说话刻薄。

方语得令而去。

秦温雅抱着膝蜷在飘窗前面,看着外面树上的树叶发呆。

她想了很多,从小到大的种种过往,顾长峥,方晴,顾黎,史蒂文,想那些任性恣意的日子,想那些冷的暖的人心与嘴脸。

她也什么都没想,脑子里是一片浆糊。

感觉自己就像风中的那片叶子,被风吹着,吹着,挣扎着挣扎着,不知道哪一刻就落了,不知道会落到什么地方去,泥水里?马路上?被人踩车轧。

她忽然打了个冷战。

自己这一辈子,就这样完了。

门“咚”的一声被踢开了,秦温雅吓得一哆嗦,抬眼却看见方语拎着一只水桶走进来。

秦温雅收回目光,继续神游窗外。

方语拎着水桶“咚”的放在她面前的地上。

秦温雅回头不解地看着他。

方语手里摇着两只抹布,打量了她一眼:“喂,秦温雅,你打算在这窗边做到什么时候啊?”

秦温雅冷着脸开口:“关你什么事?”

方语跳脚:“怎么不关我的事?你住的可是我们家的房子,噢,你只管住,不管收拾啊?我告诉你,我们家可是不劳动者不得食!”

方语把抹布往秦温雅手里一塞,一把把她从飘窗上拉下来:“麻利点儿,干活,把家俱都擦一遍,然后再仔细的把地板擦了。”

秦温雅冷不防放他拉下来,一个趔趄,怒道:“你干嘛?”

方语手里拿着另一块抹布:“干嘛?干活!”

秦温雅把抹布往水桶里一扔:“我不干!”

“不干?为什么?凭什么?”方语上前一步逼视着秦温雅。

“我就不干,你能把我怎么样?”秦温雅对方语怒目而视。

“我能把你怎么样?”方语看着秦温雅。

“秦大小姐,你住的是我们家的房子,你交房租了吗?你吃的是我们家的饭,你给钱了吗?”方语慢悠悠的说。

“我不吃饭还不行吗?”秦温雅怒吼着顶回去。

“行啊!你不吃,你妈妈也不吃?”方语依旧慢悠悠。

秦温雅语塞。

方语继续慢悠悠地说:“你和你妈妈住在这里,吃在这里,房租和水电费,饭费我们分文不取,但是让你付出点劳动没问题吧?珍姨身体不好,总不能让珍姨来做吧?”

秦温雅无言以对,良久,避开方语的目光,硬邦邦地说:“我不会。”

方语笑了:“不会好办啊,不会就学嘛,我今天有空,正好可以教你,给你当一把免费的老师!”

说完,从桶里拧出抹布塞到秦温雅手里。

方语带着秦温雅从一楼到二楼擦家俱,每一个边角,每一条缝隙,都要擦得干干净净,湿抹布擦一遍,干抹布再擦一遍。

方语口齿伶俐,嘲笑秦温雅拿抹布的姿势,嘲笑秦温雅动作太慢,嘲笑她笨手笨脚。

一开始,秦温雅忍着,咬着嘴唇不说话,方语却是不断叽讽笑话她,终于忍不住反唇相讽。

两个人一边干活一边舌枪唇剑,你来我往,斗得不亦乐乎。

看着秦温雅动作越来越熟练,口齿越来越流利,方语露出一个不被察觉的微笑。

他把手中的抹布一放:“本监工要离开一会儿,你不许偷懒啊!”

秦温雅头也不回,冷声道:“滚!”

方语也不介意。

秦温雅埋头擦拭,把所有的力气和怨气都发泄在手中的抹布,手下的家俱上。

“死方语!臭方语!这就是你的脸,我让你笑,我让你笑,擦死你,擦死你!”秦温雅低低的咒骂。

片刻之后,方语就拎了一个大食盒走进来,放在厅堂正中的桌子上。

秦温雅一声惊呼:“喂,那是我刚擦完的桌子。”

方语一笑:“擦了就是为了用嘛,用完了再擦喽。”

秦温雅气结:“你有病啊!”

方语一笑:“啊,你有药?”

秦温雅站在桌前直直腰,累死了。

方语把大食盒的盖子打开,一股饭菜香气扑面而来,秦温雅不由精神一振。

方语看在眼里,把食物一样一样拿出来,嘴里说着:“我这个地主还是很善良滴,雇个长工也得给好吃好喝啊,不能光让驴干活,不给驴吃草啊!”

秦温雅气得满脸通红,吼道:“你才是驴,你是驴!”

方语吃吃地笑:“你也太敏感了吧,我又没说你是驴,来,过来吃饭。”

秦温雅真饿了,她从昨天开始就没有吃饭,但是一直也没有感觉饿,被方语逼着做了这么半天的体力劳动,真的是很累很饿。

方语把一碗粥塞到她手里:“你太久没吃东西了,先把这碗粥喝了,否则回头嚷嚷胃疼,这些活儿谁干啊?”

前半句话,听上去很暖心,可还没暖到心里呢,后半句话就像一瓢凉水,兜头浇下来。

秦温雅气结,一上午她也没在话语上占到半分便宜,索性一句话不说,埋头喝粥。

粥又是她喜欢的皮蛋瘦肉粥,熬得火侯刚刚好,入口即化,味道鲜浓。

几样清淡的小菜,秦温雅吃得出是惠兰姨的手艺,小时候吃惯了的,这个味道久违了。

方语大口的扒着饭,一边暗暗观察着秦温雅的脸色变化。

果然是从小在豪门长大的女孩子,家世教养一流,这样饿的情况下,她还是吃得优雅斯文,方语暗暗点头。

两个人把家俱从一楼擦到二楼,把地板从二楼擦到一楼。

晚饭时,秦温雅破天慌的吃了一大碗饭,一整个红烧狮子头,一盘青炒芥蓝,看得方语目瞪口呆,不停地跟她抢盘子里的菜。

秦温雅反唇相讥:“怎么了?方地主,你不是怕我把你吃穷了吧?”

方语苦着脸:“是呢,好不容易雇了个便宜长工,还是个这么能吃的,虽然也能干,但这是要吃穷我的节奏啊。”

秦温雅掌不住,噗嗤笑出来。

方语也跟着傻笑。

秦温雅忽然有一种轻松的感觉。

吃完饭,方语带着她熟悉房子里的一应物什都在什么地方,楼上楼下的跑了几趟,跟方语斗斗嘴,消了食。

这一夜秦温雅安睡到天亮,她已经三天没有睡过觉了。

醒来后,虽然腰酸背痛,却神清气爽。

李素珍看在眼里,喜在心头。

小白给她们送来了早餐,李素珍吃过早餐就借口和小白一起去前面店里了。

秦温雅知道惠兰姨一定不会让妈妈做什么活计的,只是妈妈不好意思这样吃白饭,一定也是去前面帮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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