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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8章 第八十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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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子的声音散在初夏的暖风之中, 好似带了醺然醉意,又如修剪枝叶的裁刀,轻易就将商丽歌糊起的窗户纸裁得粉碎。

闻玉贴着她的耳侧俯下身来, 下颌靠在她肩头, 低声道:“我听到歌儿的心跳了。”

“它跳得好急。”

商丽歌呼吸一滞,闻玉却仿若不觉, 只漫不经心把玩着她的发梢,然未叫她瞧见的下颌却莫名紧绷。

“歌儿到现在还不肯承认,你已对我动心了么?”

商丽歌闭了闭眼, 此时的她就好似撞入蛛网的飞蛾, 公子寸寸逼近,已然叫她无路可逃。

公子有千百种手段, 却也真真切切将他的一颗真心捧出, 不眠不休追她至此,护着她照顾她,事事亲力亲为, 润物无声。

她无法做到视而不见,亦不知何时已然动情。

可是……

商丽歌呼出一口浊气,正要开口,却觉腰间门倏尔一紧。

闻玉轻轻摩挲指尖:“你离开得那般仓促决绝,可知红楼中人在得知你的‘死讯’时是何等心情?”

商丽歌一怔。

“飞霜日日都在收拾你的屋子, 每打扫一次都要偷偷哭上一回。”

“你生死不明的那几夜,殷千千要去山上寻你,被我的人拦下后拒不见客, 关着房门喝了整整十壶的雪寂。”

“素湘不信你死了,赶着配了各式各样的伤药,治跌打的, 骨裂的,还有内伤的,就想着把你救回来后能用得上。”

“还有欣荣。”闻玉音色沉沉,“若她能全身而退,你是当真忍心让她看到一座冰冷的墓碑么?”

商丽歌听得浑身战栗,咬在唇上的齿痕一点点深陷。

她一心想挣脱桎梏,从此天高海阔,决绝地将亲情友情一并斩断,却忘了人非草木,孰能无情。

那公子呢?

商丽歌从卫临澈和丛云口中得知的,是否还只是冰山一角?

那些时日,公子又是怎么熬过来的?

“对不起……”商丽歌闷在公子怀中,这般低低一声,霎时就叫闻玉心口酸软,险些就要溃不成军。

他顿了片刻,指尖自她发尾轻穿而过:“歌儿就这般狠心,能舍得所有关心你的人?”

“你舍得她们,也舍得我吗?”

怀中人半晌不答,闻玉眸中的神色愈发深浓,指尖都掐出一点青痕来,蓦而道:

“三个月。”

商丽歌一愣:“什么?”

“跟我回去,三个月后,若你依旧想要离开……”

“我会亲自送你。”

闻玉垂着眸,无人能瞧见他眼底神色:“你无需再假死远遁,无需隐姓埋名,想去何处便去何处。”

“我绝不阻拦。”

夏风徐徐而过,却不闻树叶飒响,好似天地之间门都只剩他们一人。

不知过了多久,才听到她似乎低笑了一声。

闻玉心头一紧,听她一字一句道:“好,我跟你回去。”

胸间门的跃动因着这一句都凝滞了一瞬,然转瞬之后,便是跳得狂热而剧烈。

闻玉眸中一颤,绷紧的下颌这才缓缓放松下来,语气中却听不出半点痕迹:“既答应了,歌儿可不许反悔。”

商丽歌弯了弯唇:“公子亦是,若三个月后我再想离开,公子可不许拦。”

闻玉抚着她发尾的指尖一顿,神色如常道:“好。”

既然决定了要回,许多事情便要一一安排好。

商丽歌去曲园同罗四娘道明原委,随后去上了最后一堂课,说了准备离开之事。

下课后,荆北急急上前道:“师父还会回来吗?”

商丽歌一顿,抬手拍了拍他的额头:“你若愿意,可以同我一道。”

荆北愣了愣,随即喜不自胜。

他长这么大,还从未去澧都瞧过,且他无父无母孤身一人,本就没什么牵挂,师父肯带上他,那自是千好万好。

荆北兴奋得一夜没睡着觉,一大早又起来收拾东西。商丽歌倒是没有太多需要收拾的,只是先去了赵婉言处辞行。

得知她要走,小郡主沉了脸,却是难得没发脾气。

“郡主果然是个小大人了。”商丽歌笑道,“郡主既喜欢舞乐,那就请继续学下去,闵洲城中还有许多很好的乐师,郡主定然能够学有所成。”

商丽歌抱了抱她:“我会回来看郡主的,到时郡主将那首《桃夭》跳给我看,可好?”

赵婉言答应下来,动作生疏地回抱了她。

“我、我会想你的。”

匆匆扔下一句,小郡主便红着脸仓皇而走,几个丫鬟忍俊不禁,朝商丽歌行礼之后便追了过去。

镜湖上清波微漾,夹岸桃叶青翠如油,晴空万里,天光正好。

从王府回来,商丽歌又同公子一道去了卫府。

卫忱虽多有不舍,但面上不曾表露出半分,又见一人同进同出,面上笑得愈发和蔼。

卫临澈从未见过卫忱笑得这般可亲,刚问了两句便吃了卫忱一拐杖。

卫忱恨铁不成钢道:“你个榆木脑袋!”

他都这把年纪了,也不知什么时候能抱上曾孙呢,旁人在他这个岁数,早就四世同堂了。

卫忱越想越气,恨不得再抽他几下才好。

这般一闹,原本沉郁的气氛倒是散了几分,卫忱收回手,望着大门的方向久久不言。

那个孩子自小背负得太多,比起复仇洗冤,他更在乎的,是他是否平安喜乐。

卫临澈看着卫忱的神色,也收了笑道:“祖父放心,表哥不是一个人,还有我呢。”

闻玉走之前对他说的那番话,他都牢牢刻在了心里。

他已长大,也该扛起卫氏门庭了。

次日一早,商丽歌一行便出了闵州城。他们并未往阆州方向走水路而上,而是出了甘南四州,一路往北。

荆北未曾离开过闵州,看着路上的尘土都觉得新鲜,自然不想闷在马车中,便同丛云一道坐在外头。

马车里便只有公子和商丽歌两人。

眼见已然入了夏,商丽歌苦热,闻玉便命人备了凉茶,然每日只许喝两杯,凉茶太寒,见过她在月事期间门缩着身子喊疼的模样,闻玉便不许她贪凉多喝。

商丽歌只得以袖作扇,闻玉瞧了她一眼,蓦然朝她伸出手来。

商丽歌一怔,下意识倒了杯凉茶搁在他手心。

闻玉目色顿了顿,忍不住轻笑出声,商丽歌被他笑得云里雾里,索性叉腰怒瞪。

那一双眼望来时灵动又勾人,闻玉瞧着,眸色微深。他将茶杯搁到几上,依旧朝商丽歌伸出手去,含笑道:“我的手素来偏凉,你若觉得热,尽管拿去用。”

商丽歌轻哼一声,不为所动。

闻玉勾唇,忽而俯身过来,坐到了她身侧。马车适时一颤,两人的衣袖摩挲在一处。

“过来做什么?”

闻玉:“将我身上的凉气分你一些。”

商丽歌偏过头:……好像更热了嘿。

这般行路了几日,马车终于在这日傍晚入了濂州城。

去年濂州水灾,城中屋舍不少被洪水冲垮,后来太子督造重建,不过几月,建好的屋舍再次倒塌,引得民怨沸腾。

而如今的濂州城,已然看不出灾后痕迹,街道之间门人来人往,倒显得一派生机勃勃。

商丽歌一行住在了城中的欢喜客栈,本以为第一日就出发离开,却听公子道:“不急,此地我还有事要办,你若觉得无聊,明日戏园子里正好有乐魁班出演,我们可以一道去看看。”

乐魁班并不是一般的杂耍戏班,而是民间门自发组织形成的一个演乐班子,用的都是些自制的乐器,种类新奇繁多,调子也新颖。

在澧都之时,商丽歌已早有耳闻,不想竟能有幸亲眼瞧上一回。

这般一想,商丽歌亦有些兴奋,早早便收拾了睡下,却做了个光怪陆离的梦。

梦里,她坐在台下看着乐魁班演乐,有个戴着面具的年轻郎君走上台去,合着拍子轻声而唱。

那声清澈如山泉,却能勾魂夺魄。

商丽歌听得入神,再抬眸时却见那位郎君已然离开,商丽歌立时追了上去,将人堵在了梧桐树下,硬是摘了他的面具。

面具之下,是公子俊美无俦的五官,每一笔都如冰刀细琢。

商丽歌鬼迷心窍,将人按在树上,亲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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