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绝仙山记(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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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如许怔在那, 惊声道:“你说什么?”

赤星凰似是有些疑惑地看他, “怎么, 不舒服了?”

“没什么。”季如许脸色有点苍白,转头又问, “真的假的?”

“本王是上古神兽凤凰, 灭他们不就是一只手的事?”赤星凰沉声道, “小盼,我这是为你报仇, 你不开心吗?”

季如许没说话, 赤星凰在暗处眼睛眯了眯, 没有再说话就走了, 季如许不敢相信那么大的一个门派说灭就灭,便拿着镜子看了看, 果真见到奇绝山到处都是横七竖八的尸体。

他一时有些怔然, 特别是见到忘无怀死时的惨状后,眼睛闭了闭。

这时门打开了, 一位侍女拿着枣糕进来,季如许本来没什么胃口,可看到那精致的形状,眼睛一亮, 拿起来闻了闻, 有一股清香味,“这是什么做的?”

侍女小声应道:“是天山雪莲子,还有玉冰河的红枣秘制而成的。”

季如许咬了一口, 就觉得神清气爽,身体也没那么疲劳了,他一喜,吃了个一干二净,“还有没有?多做一点来。”

江逸苏默默地走进厨房,他全身都是伤,看到那面团做好后,轻车熟路地拿着匕首朝胸口刺了一刀,心头血流了出来,他一滴都不敢漏,全数滴在了面团里。

他是知道的,齐盼身子不好,而自己是得道之人,齐盼喝了,身体会好许多。

一个小妖怪看不下去他慢吞吞的动作,催促道:“快点!就你这速度,等永思前辈吃到,我们命都没了!”

江逸苏听不清他说什么,但也知道他在骂自己,便连忙开始做糕点。

小妖看他还在揉面团,把那面团打翻了,掉在地上,“我刚开始就和你说了,永思前辈吃腻了枣糕!现在要做八宝粥!”

“你......在说什么?”江逸苏微蹙,被他踢得脸色有些发白。

“聋子!”小妖又不识得人间的文字,跟他比划了好久,江逸苏才懂。

江逸苏看着那沾了灰的面团,嘴唇动了动,随即把它捡起来,扔进了垃圾桶里。

洗净食材后,江逸苏又拿着匕首往心尖伤刺,他的胸口已经结满了大大小小的伤疤,可他却感受不到一点疼痛,熟练地滴进去,下手的力度却丝毫不见手软。

小妖嗤笑一声,又多踢了他几脚,把从头领那受的气全发泄到江逸苏身上,反正这个人也没感觉,不踢白不踢。

八宝粥被端上来后,季如许胃口大开,味道还是一如既往的好,赤星凰看他脸色好了一些,总算露出了笑意。

“这是哪个厨子做的?怎么这么好吃。”季如许一边喝一边道。

赤星凰眨了眨眼睛,“怎么?本王做了这么久,你都没吃出来?”

季如许哑然,有点不敢相信,没有说话,只是又吃了好几大碗。

于是江逸苏每天都给季如许喂心头血,他为了打听到季如许的情况,便隔几天就告诉小妖们一个宝库点。

但每次他们都是敷衍地说吃了吃了,脸色好看了许多,江逸苏也不恼,笑得跟傻子似的,刺胸口的动作又用力了几分。

江逸苏就这样日复一日地喂血,伤疤再也没有恢复过,看得可怖又狰狞,连天天踢他的小妖怪都不忍直视,皱了皱眉。

那一日,赤星凰很郑重其事地对季如许说:“我这几天要出去一趟,有点急事,你万不可出魔界,知道吗?”

季如许疑惑地看他,这百年来从来没有见过赤星凰如此正经的模样,估摸着是有什么大事要发生,正想问的时候,赤星凰的属下就找了过来,两人煞有其事地出去了。

“外面发生了什么?”季如许呷了一口茶,微微转头看向侍女。

侍女脸白了白,拿着茶盘的手在抖,季如许对她这小动作看在眼里,叫人出去了。

“竟然想瞒着我。”季如许露出了嘲讽的眼神,蹲下身来找窥元镜,但不知怎么的,季如许用法术却怎么也看不到里面的景象。

怎么回事?季如许把那镜子看了好几遍,发现上次磕掉的一个角没了!季如许心一惊,知道被人掉了包,更是后怕,外面到底怎么了?

他起身开门,门却打不开,冷声道:“开门!”

无人应他,季如许踢了两脚就没力气,捂住胸口蹲在地上大喘着气,他的脸色变得十分难看,喘息道:“再不开,你们通通都得死!”

季如许一点力气都没有,他呆呆地坐在凳子上,是不是赤星凰要杀江逸苏了,却不想让自己知道?

他幻想着门一打开,赤星凰就把江逸苏的尸体放到自己面前,到时候自己会怎么办?会不会后悔?

季如许陷入了两难中,反复回想着赤星凰刚刚的神情,看起来很严峻,不像是杀个人这么简单的样子。

这时,侍女端着补汤,稍微开了一点缝隙,季如许见状后立即冲出去,但门口有结界,季如许一触碰就被反弹回来。

“你到底让不让我出去?”季如许盯着侍女。

侍女连忙低下头,小声道:“永思前辈,我们魔圣是为了保护您才这么做的,其他的人都没有这种待遇呢。”

季如许见人已经走了,咬牙切齿地看着面前的补汤,难道是江逸苏非但没有减弱修为,还提高了许多,现在在跟赤星凰打架?

怔神间,宝塔摇晃了起来,桌子和床都往左边倾斜,汤水也打碎得一干二净,季如许连忙扶住墙壁,可上面的灰尘弄得他直咳嗽,双颊通红。

到底是怎么回事?季如许想喊人,却发现外面传来了惊叫声,宝塔还在摇,季如许被震得心神震荡,面部扭曲得非常难看,他死命抓住床角,蓦地吐出一口血来。

“来人,来人。”季如许擦拭着嘴角的血渍,脸色又青又紫,最后还是坚持不住,倒在地上。

突然一根柱子支撑不住,砸在了他身上,季如许被突如其来这么一击,又吐出几口血来。

季如许想看看窗外到底发生了什么,却怎么也爬不过去,他只发现窗外的天空暗了许多,季如许心砰砰直跳,忽的有一种不好的预感窜上心头。

“别杀我,别杀我!大仙!我只是奉命行事啊。”

“报仇了,正道门派杀上来了!快跑啊!”

“仙人,仙人,你饶了小的吧,我只是一个做饭的,什么都不知道,真的,我还知道......你们要找的齐盼就在这里面,他......他成了我们魔圣的男宠,对,就在这里面。”

季如许闭着眼睛,听到外面的话语后,总算猜出了一二,原来是奇绝山的那些修道门派过来复仇了,江逸苏有没有也在里面,是他叫人过来杀的吗?

季如许越想心越冷,他听着木地板的“嗒嗒”声,有不少人在往这边走,那些人一直在问:“你们的永思前辈在哪?带他过来!不然杀了你!”

看来自己是要凉了吧,季如许动弹不得,只能躺在桌子底下,忽的有些难受,原来最终的命运是这样。

门“嘭”地一声被打开了,几十个人拿着剑疾步走了进来,他们上下打量,闻到了一股血腥味,旋即看了一眼桌下的鲜血,几人相视一笑,露出了邪恶的笑容。

正当一位修士决定直接一剑劈开圆桌的时候,外面传来一句声音:“谁敢动本尊的人?”

几人面面相觑,这声音怎么如此耳熟,转头一看,便见是高高在上的江逸苏,双眼直直地望着他,仙尊可是百年没出现过了。

“真的假的?万一是个仿冒的怎么办,我先捅他一剑再说!”

江逸苏紧紧捏着拳头,他直勾勾地盯着那个人的唇语,这些天他已经能分辨出一些,但还是有些不清楚,便睨他,周身发出威严的气势。

季如许躲在桌子底下,听着外面人的声音,江逸苏真的在这里,他来这干什么?他有没有参与?

江逸苏的脊背流出汗来,凭自己现在的状况,打是打得过,可也会暴露出什么,只能震慑他们。

果然那修士被这样看后,吞了吞口水,“算了,我才不这样做,万一是真的,那我岂不是要倒霉。”

江逸苏松了一口气,正准备走过去把季如许接到身边时,忽的有人来了一句:“仙尊,我们奇绝宗被灭门,你为什么不来?”

江逸苏走过去的脚步顿住了,像根木头一样愣在那,一脸不可置信地看他,失声道:“你说什么?”

那修士很伤心地用袖子擦了擦眼睛,嗫嚅着:“仙尊你不知道吗?我们今日之所以会来,就是为了报仇,前几日赤星凰把我们奇绝宗灭了......我好不容易才逃出来,被别的门派所救。”

江逸苏仔细地辨认着他说的话,迷茫失神的眼神显出几分忧愁,忽然悲从中来,奇绝宗没了吗?为什么自己现在才知道,他喉头一梗,“我师父呢?”

季如许神色严峻,眉毛一拧,原来江逸苏不知道他宗派的事情吗?那江逸苏来这,是为了救自己?

“无怀圣人站在最前面保护我们,可是不敌赤星凰,第一个就死了。”

江逸苏喷出一大口血来,心就像被蝎子一样螫了一下,他假装镇定地无视周围人怀疑的眼神,按捺住心中的悲痛,绷着脸说:“本尊早就知道了,但人不是齐盼杀的,他无罪。”

几人见他这副脆弱的模样,心下生疑,一百年未见的仙尊怎么在这?而且闻起来一股血腥味,似乎还受了重伤,莫非......

“仙尊,你为何在这?”

“本尊去哪还要你过问?”江逸苏用不悦的眼神睨他。

那人被江逸苏的眼神吓得说不出话来,江逸苏屏住呼吸,慢慢蹲下身,用那只布满了伤痕的手伸进桌布里去。

江逸苏撩开桌布的动作,在季如许的眼里似乎是一个长镜头,他看着都是茧子和伤痕的手,抬头凝视着对他微笑的江逸苏,心狠狠抽了一下,透不过气来。

“过来,牵住我的手。”江逸苏眼睛充满血丝,可笑得却那么好看。

季如许怔怔地看着他这么说,出神地把手放在江逸苏手上,季如许感受到了,他的手是那么的糙,沟壑不平,好像做了什么苦活杂活一样。

江逸苏深沉地望了一眼季如许,什么话都没说,他费力地把人拉起来,季如许虽身体不好,但还是有重量的,一不小心就碰到了江逸苏的伤口。

江逸苏一点感觉都没有,但季如许看到了他心脏处在流血,江逸苏注意到了季如许的神情,轻声道:“我没事。”

走出宝塔后,江逸苏就沉声说:“你快上来,我带你离开这。”

季如许看着他那背,握紧了拳头,自己不想和江逸苏处在一起,明明都说了不再见,为何又和他攀上关系。

见他半天半天还没上来,江逸苏闭了闭眼睛,喉咙微梗地说:“你一安全离开这,我就再也不会打扰你,这是最后一次。”

季如许一怔,望着江逸苏苍白的脸色,心里有些不舒服,佯装不屑道:“我不上来。”

江逸苏看他嘴巴一张一合后,知道他在讲什么,眼神暗了暗,一种难言的痛苦在撕扯着胸膛,原来齐盼还是没有原谅自己。

“可是你现在走都走不了几步。”江逸苏试着跟他讲道理。

季如许又看了一眼他发白的嘴唇,撇过头去,“我就是不上来。”

两人就这样僵在了原地,默默以对,江逸苏竭力想让他上来,可最后才发现自己根本就奈何不了他。

或者说,自己从来就不懂这个人。

眼看那些修士和魔族人打架就要伤到季如许,江逸苏忍不下去了,正声对他说:“对不起。”

季如许还没反应过来,就被江逸苏扛在肩上,季如许吓到了,他看着江逸苏冒出的冷汗,忙拍打着,急声道:“放我下来!”

江逸苏跟没感觉似的继续扛着他走,但季如许闻到了一股血腥味,江逸苏的胸口在随着走路的动作不停流血。

可江逸苏一点都不关心,齐盼总算对自己露出了一点不一样的情绪,他笑道:“我很喜欢你这样。”要是你能一直这样对我就好了。

季如许的动作蓦地停了,脸有点红,决定咬他几口,看他还不放不放自己下来!可当季如许扒开江逸苏的肩膀时,却没看到有一块好肉,呆滞了片刻,又望了一眼江逸苏,默默帮他穿上了。

江逸苏好不容易得到了这个机会,怎么也不会放弃,他虽听不见季如许的话语,但也自顾自地道:“齐盼,要是我能和你这样一辈子就好了。”

季如许冷哼一声,知道江逸苏聋了,也不愿搭理他。

江逸苏嘴唇更白了,额角上的汗珠不停往下滴,滴到了季如许的脸上,他说:“齐盼,我以前一直以为我去了烈焰噬魂天,心里会好受些。”

他去过烈焰噬魂天?他去那干什么?

江逸苏听不到周围的一点动静,看起来是和季如许说,倒不如说他是在自言自语:“我在那里待了一百年,我以为我能体会到你的痛苦,可我发现,根本就不能比。”

季如许阖下眼帘,仿佛有什么东西梗在喉咙里。

“齐盼,你说奇不奇怪,以前我用镜子看你时,只觉得好笑,可当我体验到你的感觉时,我突然发现,你是多么的难过。”

季如许眼睛闭了闭,不愿回想在里面的日子,又踢了江逸苏一脚,反正他没有痛觉。

江逸苏一直带着他往前跑,侧头望了一眼季如许,一丝满足的微笑掠过他的唇间:“以前我希望你能原谅我,可现在我不乞求了,我只希望你活得好好的。”我还希望你能比我活得久,这样你会不会有一天在夜深人静的时候,突然就想起我?

季如许鄙视地看他,我能好吗?我这样的身体能好吗?要是能好,这一百年也不会出不去魔界!

江逸苏似是知道他心中的想法,无可奈何地一笑:“我会治好你的。”

修仙界和魔界打得热火朝天,根本就没有几个地方能待,江逸苏寻了好几个地方,才找到了一个较为安全隐蔽的山洞。

他把季如许放到一块干净的地方,柔声说:“我去给你寻点吃的。”

季如许想说不用,可江逸苏却不给他这个机会,直接走掉了,季如许无语地说:“你是不是傻,竟然放心把我一个人丢在这。”

江逸苏并没有走远,他到旁边的村子要了一点米来,捡了几块砖,就在洞穴门口烧,又挤了一点心头血出来,放进了锅里。

季如许刚刚实在熬不住睡了一觉,醒来时看到江逸苏坐在身边,怔怔地望着自己出神,江逸苏见他醒后,脸微微有点红,季如许没好气地说:“看什么看?”

江逸苏没有恼他这种语气,把饭端到季如许手上,坦然地说:“吃吧,饿不饿?”

季如许刚想吃时,就看到自己手腕上深深的伤痕,又望了一眼深情款款的江逸苏,把米饭直接摔了。

江逸苏低头看了一眼沾满了灰尘的米饭,什么话都没说,打扫干净后,平静地说:“你想吃什么?我去给你做。”

“我什么都不想吃,我就想看到你死!”季如许撇过头去,冷笑道。

江逸苏嘴唇绷得紧紧的:“我死你是看不到了,我不吃不要紧,可你得吃东西,我不想你死在我前头。”

“你以为你是谁?你一个聋子,还没有感觉,是谁先死还不一定。”

是啊,自己是个聋子,可我想死在你前面,这样你是不是就会想起我?江逸苏被他堵得说不出话来,可看到齐盼毫无血色的面孔,又软声道:“我死在你前头最好,这样我也不会难受。”

季如许无语,谈这些死不死的有什么意义,像个智障一样。江逸苏见他不说话,就坐在那,平心静气地说:“我再去给你拿点吃的来。”

江逸苏到隔壁的村子讨了一些米,望了一眼愈来愈黑的天,朝着奇绝山方向跪了三跪。

他又开始做那些糕点,随即送到季如许嘴里,忙解释道:“不是我做的,我向别人讨的。”

季如许将信将疑地看着那奇形怪状的吃的,料想着江逸苏应该也不会做这些,便大口大口吃了,忽然越吃觉得味道越熟悉。

应该是自己多心,季如许想。

江逸苏松了一口气,脊背都湿了一层布,还好他没有发现自己。

日子一天一天过去,两界越来越混乱,江逸苏每天都给季如许做东西吃,季如许也不知道里面掺杂了什么。

但江逸苏却发现,齐盼现在就算吃了自己的心头血,也一点效果都没有。不,不能这样,他看着越来越虚弱,越来越苍白的季如许,心忽的一揪。

他总算懂了,真正喜欢一个人,并不会希望自己死在那个人面前,因为会怕那个人伤心。必须要治好齐盼,齐盼还年轻,不能因为自己的过错,就这么早丧命。

于是江逸苏对好不容易给个好脸色的季如许说,“我去灵山找白仙草,你去不去?”随即又怕他拒绝,给台阶下,“不去就在此地等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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