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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暂且结束了和林助理的对话,成归攥着手机干站了好一会儿。事实上他对林展的信任是一半一半,而对于谢远树——

成归再次打开大门,沉默地看着坐在地上的谢远树脑袋顶上的旋。

谢远树听到开门的声音,迟疑了一会儿才回头去看,见是成归,急忙站起身,张张嘴欲言又止。

两人僵持了一会儿,成归说:“林展过来接你,你先进来吧。”

谢远树却摇了摇头:“我不会跟他走的。我也不会再纠缠你,成哥,我刚想好了,我想在这边住一阵子。你放心,我绝对不会再纠缠你,也不会让人知道咱俩的关系,就是我看这边的风景挺好的,想散散心。”

成归不喜欢绕弯子,想了想,直接说:“先去复查。”

“看来林展还真跟你说了。”谢远树反倒扯着嘴角笑了笑,但这笑意很快消失,“他还跟你说了什么?”

还说了什么呢?林展的语速很快,竹筒倒豆子似的说了很多。说在成归不声不响地离开之后就疯狂地看相声,好不容易关掉电视出门约唐青雨,直接就给出柜了,把唐青雨给吓得懵在原地。哦,谢远树出柜就出柜,顺手就卖队友,告诉唐青雨在网络上和她嘘寒问暖打得火热的是林展。回头受了刺激的唐青雨不声不响地约林展出来,当面拿着手机质问十连发,差点没把林展给慌死,事后想尽了办法赔礼道歉,最后唐青雨红着脸表达了他欠她一个聊得来的男朋友的索赔意愿(这部分成归其实没什么兴趣仔细听,但林展越说越亢奋,根本打不住)。

事后唐青雨和谢远树的关系自然是打住了,她也没有义务帮忙隐瞒着,何况这姑娘别看平时内向温柔的样子,关键时刻做事十分果断,果断跟她爸妈介绍林展去了。唐青雨的爸妈懵了大半天,一方面表示既然谢远树这么不靠谱那就算了吧,另一方面对林展表示拒绝。(接下来省略林展和唐青雨为争取家庭同意且到现在还没争取成功的一万字苦水,成归同样不是很有兴趣细听,但林展同样说得激情澎湃,其实也是为了博取同情,表示“成哥你看我苦不苦,女朋友这边就很苦了,所以谢远树那边你暂时帮我搞定好不好,我下辈子以身相许了,这辈子我先把女朋友这边搞定啊”)

唐青雨她爸妈是不想承认这回事,但唐青雨谈恋爱不藏着,所以谢老太太和谢大少迅速而同时地知道了唐青雨和谢远树掰了以及唐青雨被林展截胡了这两件事。

这下子捅了马蜂窝。

谢老太太把谢远树和林助理叫回去一顿臭骂,就在林助理思考着是否用自己不讲义气富有心机横刀夺爱这个理由蒙混过去时,谢远树说:“我喜欢男人。”

谢老太太:“你说什么?”

谢远树说:“我喜欢成归。”

谢老太太:“你再说一遍?”

谢远树把眼镜摘了,领带松了,说:“我要去找他了。”

说完他就转身走了,留下林助理在原地听谢老太太骂了三个钟头。

Md为什么他都解释完了还是我背锅?林助理百思不得其解。关键是他听完谢老太太的骂,又被谢大少叫去骂,骂了五个小时,其中心思想就是“林展你讲讲良心好吧打小我拿你当亲弟弟比谢远树那孙子亲多了你却玩你嫂子?”

林助理从头到尾都是一脸漠然。

这谢家都是一群神经病吧,钱多了闲得。林助理漠然地想。

当然,这不重要。重要的是林助理这人忠心耿耿是百年难得一遇的感动全国十佳好心腹(林助理自语),遇到这事儿了还惦记着去帮谢远树一起找谢远树遁走的爱情,另一边还得帮忙缓和谢远树和谢老太太的关系,毕竟秉承着“家丑不外扬/当年谢远树他爸反正也因为感情跟老娘闹/为了男人还是女人也没太大差别”自信的谢老太太暂时还没把这事儿说出去,那就还有挽救的余地。再一方面,还得争取唐青雨她爸妈的同意。可把林助理给累得几乎心肌梗塞(林助理自语)。

在林助理心肌梗塞成就达成之前,谢远树被绑架了一遭。人倒是顺利救了出来,然而送医院治伤的时候一查,得,一场接一场,说是得了癌,晚期那种。

林助理心说可得了吧,这狗血得我怎么就那么不信呢,谢大少眼看绑架没成,干脆又来这么一招,掐指一算,显然是为了逼着谢老太太放弃谢远树啊。

二少啊咱转院去别处复查——二少不见啦,跟成归一样跑掉啦!你们都好烦啊!助理什么的我不想做啦!

林助理一脸漠然。

直到成归主动联系林助理,他终于憋不住了,一口气叽里呱啦全说了。

确实,即算林展会帮谢远树撒谎,唐青雨却不太可能。于是成归对林助理这番话是将信将疑的态度。只是无论如何——

“他跟你全说了,你也没打算原谅我吧?”谢远树又笑了笑,“成哥,我还真是打算跟你卖惨的,我来之前想了,我拿病历给你看,就算你不信,至少也能多混两天,就跟上次一样,就算你早就知道我是骗你的,你也还是圆了我几天的梦。但是刚才我坐在这里想了很久,突然觉得没意思了。你以前肯定不会对我发火的,不管我怎么做,你都不会冲我发火,但现在你会了,你已经对我完全失望了是吗?”

成归没有说话,沉默地看着他。

“我装失忆的那段时间,其实有点明白了你的失望。我和小时候不一样了,我不结巴了,但说出口的全是谎言,我不胆小了,但和人来往都在尔虞我诈。我还在想,又不是我一个人变了,除了你之外,其他人长大都会变的。但是后来我发现,没变的人也有很多,林展没有变,他说唐青雨也没有变。”

谢远树说着说着又哽咽起来,忙别过头去吸了吸鼻子,压下去这股劲儿才接着说,“所以我连借口也没得找,这都是借口,我就是变坏了,所以你觉得我烦,你不想理我了,你也不要我了。我讨厌谢老太太刚愎自用,讨厌谢大阴险无能,甚至讨厌我爸当年没有担当,但我忽然发现,我成了跟他们一样的人,我就突然很明白你看待我的心情了,我想,你和我妈当年想的一样,也觉得我和我爸一样嘴上说得冠冕堂皇情深意切,其实就是很虚伪吧。”

不,你想太多了,我没想那么多。成归试图解释一下,但没找到机会插嘴。谢远树的话确实是很多,又说了大半天,好不容易停下来了,成归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了,感觉没说出口的解释和谢远树目前的话题接不上。

成归犹豫了一小会儿,从兜里伸出手,正打算摸一摸垂头丧气的谢远树的脑袋,身后的门就被推开了一小条缝,蓓蓓镇定自若地从门缝里钻出来,打了声招呼,镇定地上学去了。绕过拐角,撒开腿就跑。

其实她也不想的,但她在门后面焦急地等待了大半天了,再不走就快迟到了,然而总觉得这时候出去不太好,偏偏谢远树一说就说个没完,可把她急死了。好不容易听着那边没声音了,她牙一咬就推门走了。

成归目送蓓蓓远去,收回目光,看了谢远树一小会儿,很理智地问:“所以这和你不去复查有关系吗?”

谢远树:“……”

“不矛盾就先去复查。”成归说。

谢远树张了张嘴,很想顺势来一句“那你听我说这么多就不安慰我一句的吗”,及时给咽了下去,改口说:“嗯。”

成归想了想,说:“我带你去客栈。”

梧桐岛不算旅游热门地点,来的游人不多,但总也难免一些零零散散的游客散玩,因此岛上有那么几家住宿的地方。

谢远树有些失望,但还是乖乖地跟着成归去了,开完房就被成归扔在房间门口,眼睁睁地看着成归走了。

谢远树火速掏出手机充电,并且对着林助理发脾气:“你别过来这么快!”

林助理的脾气也很大:“你知不知道我要找你找疯了?!”

谢远树:“你别管我了!”

林助理:“我爸让我管你!”

谢远树:“我又不是他儿子!”

林助理停顿了几秒钟没说话。

“喂?”谢远树皱眉,“怎么了?”

林助理:“哦,没啊,觉得这么吵架幼稚,还是说正事吧。你找着成哥了就不要乱跑了,我最多不租船,三天之后过去,这三天你抓紧能哄就哄。但是你必须跟我去医院复查。至于谢家的事情,我看老太太的意思,你还有救,毕竟你也不会比大少烂了,你先别这么快放弃治疗,无论是哪一方面都别。”

“你不懂就少废话。”谢远树皱着眉头看窗台上面的花花草草。

“见面细谈。”

谢远树:“哦。”

谢远树把手机一扔,摊平在床上,望着屋顶出神。

林助理抓着手机,看向回家的父亲,忽然问:“你帮手了吗?”

林东一怔:“什么?”

“我说,谢远树他妈杀谢总的时候,你是帮手还是她是帮手?”林展问。

谢远树怀疑他母亲当年是被谢老太太逼死的,所以才执意不顾一切去打入谢家报复。然而林展比较置身事外,因此客观地觉得一切都需要确凿的证据才能下定论,便一直在寻求当年的真相,顺藤摸瓜居然发现了别的真相。

当谢大少说拿林展当亲弟弟的时候,林展漠然地在心中想,这算什么,我他妈的还很可能是谢二少的亲弟弟呢,日了狗了,贵圈怎么还没有爆炸呢。

作者有话要说:

我觉得本文可以改名《套路的谢远树》,也正好在中短篇的分类里面对齐格式,我数一二三没有人反对,那完结之后就改名,嘿。(拖延症突然发作在奇怪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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