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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章 探问柏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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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光初现的时候,昊英醒了,凝出人形之时众人方知,这昊英比之柏皇来年轻些许,他生得眉眼斯文,并不向传说中的是个凶狠武人。而那三足金乌就停在他肩头,在渐起的阳光下这灵鸟的羽毛上泛起了熠熠金光,看来耀眼非常。
“我还从没见过这么好看的羽毛,不愧是‘太阳神鸟’啊,”姜焱赞道:“据说它在太阳里出生,这是真的吗?”
“是,这位姑娘说得不错。”昊英语声轻柔,端而有礼,比柏皇一点也不逊色。
“那我就不明白了,洪荒时十日凌空,既然太阳都是帝俊的儿子,那从太阳里生出来的神鸟,怎么会被人族所驱使呢?”
“是女娲神上所赐。”
“女娲?妖族三皇之一的女娲神上?”
昊英点点头,“虽然女娲神上生是妖族,不过她跟帝俊还有东皇太一都不同,神上心系万物疾苦,对当年帝俊兄弟立下河洛大阵一事也是不认同的。在洪荒年间,女娲神上对人族多有庇护,否则,我族人早已在天地绝迹了。”
女娲对人族的庇护,难道不是因为对伏羲的私情?姜焱在心中想着。远古那些传说她也听过不少,而女娲跟伏羲的种种事迹在凡间早传遍了。好好一对神仙眷侣,但伏羲才在地界有点作为,女娲就因为补天一事神元消泯,这不得不让人惋惜啊。可如果当今女娲还在的话,真不知在妖、人两族之间她会选择何者。
“金乌鸟有了,咱们齐大侠就赶紧下令让咱们去找经天学宫吧。”
齐衍跟昊英对上一眼,只是他还没开口,昊英就跪下了。
柏皇急道:“昊英,你这是做什么?”
“我要向主子请罪。”
“请罪?”
“我……栗陆来自我一部落,洪荒时我们也都一同征战,之前我们沉睡在虚境中没机会,但现在主子还有世尊大人都在,在主子您下令前,请容臣下替栗陆请罪。”
提起栗陆,柏皇也明白过来。
昊英伏拜着,继续道:“在中皇山,栗陆他是看世尊真要废却主子您的一身修为才出手的,栗陆是个情急不智的武者,在那时他是怕主子您危险才失去分寸的唤出了紫雷,栗陆他知道世尊是妖神之身,他当时只为阻止世尊伤您的真元,而不是想要世尊性命!”
“什……什么?”中皇山的事,齐衍早就不记得了,“你说,你们中的一人,袭击过师父?”
“主子,后来太华掌门为世尊挡下那道雷击,还有她身死,这不是栗陆的本意,臣下没有来得及阻止栗陆还请主子先责罚!”
这人恭恭敬敬的叩拜着,但齐衍脑中,只回响着之前太华门人的话。
【你还掌门师尊、重谨师叔还有那么多师兄弟的命来!】
【齐衍,你这个孽障,你把我们太华害城这样,今日就要你血债血偿。】
【我们就是想知道,既然世尊您都已经回来了,为什么他不帮着大家惩治邪魔而是反来助纣为虐?】
“暮昭明,是死在中皇山,是栗陆杀的?”齐衍侧身过去,又对柏皇问道:“她,是为保护师父而死?”
“主子,是的,这些事,恐怕你都已经记不清了。”
所以太华弟子说的,都是真的了?处于虚境中的栗陆为自己而杀了暮昭明,在旁人看来就跟被自己所害一样吧。
当日凰灭并不知晓伏羲五臣一事,他也是此时才明白,当日在中皇山动手的,果不是齐衍。
“师父,”不再管昊英和柏皇,齐衍反而很是认真的对凰灭问道:“您那时候,真是要废了徒儿的一身修为吗?”
武学尽失,也就成了废人,况且他听闻自己以前从师于太华,那太华山的心法内功都是入经入脉的,要想将他修为都废去,也就是要把他一身的经脉都断了。
“师父,您为什么那么做?”见凰灭的神情,齐衍也有了答案,“我曾经,就真是那么的十恶不赦?”
“是,在中皇山,我是决意,要废去你一身修为。”
决意?也就是说,没有一点回转的余地了?
“为什么?师父,你到底……为什么那么做?”
“因为,你叛逆太华、残害同门,因为你为一己之私,不顾苍生打开了灭境。因为,你毫无悔意,不堪教化。”
叛逆太华、残害同门,这些跟太华的人说的一样,但有一点齐衍不明白,“可师父,我打开灭境,难道不是因为我找到了你?不是因为你就在灭境里吗?”
“对,”齐衍不记得过去之事,明明敷衍几句就可以了,但不知为何,凰灭就是想说个清楚明白,“你错了,你不该在凡世找我,更不该,因我打开灭境。如此,我多年来的诸番苦心,在灭境中所受的悉数苦楚,都被你一人断送。”
昊英心思纯善,他这番本只为替栗陆讨饶的,以免齐衍日后想起再做追究,但看到齐衍如今神情,他也生出了害怕。
“都被我……一人断送?”齐衍难以置信道:“师父对我,就这么失望吗?就像是那天在太华山受伏魔剑阵一样,难道我在师父面前,就从没……做对过一件事?”
“这些前事,既然你已忘记,就不必再作纠缠。”
“看来是的,师父你真是……这么想的,”齐衍低下头,他脚下那干燥的沙地上也多出点点‘雨痕’来,“是我……让师父罪孽缠身,是我让师父蒙羞,是我让师父被太华满门唾弃的,都是因为我……”
“阿衍,你不必再自责,”凰灭终于出言宽慰道:“并非如此。”
“就是如此!”齐衍忽然急喝:“是我让你背负天下骂名的,是我,都是……因为我。在中皇山的时候,师父你真该把我经脉都断了。”
“这都是天数,与你何尤?”
“就算是天数,也该是我齐衍一人的天数,为什么要将师父牵扯进来?为什么师父,要替我背负那些过错?”
“齐大侠,现在不是探究你功过罪业的时候吧,就算你们师徒要理论那……”
“闭嘴!”
姜焱听了并不退缩,反而插到两人中间质问着:“什么陈芝麻烂谷子的事了,你还要弄那么清楚明白干什么?凰灭在中皇山想废了你又怎么样?你叛逆了太华又怎么样?暮昭明是因为你而死又怎么样?齐衍,你如果真要一桩桩一件件细盘的话,那还有十来个被你吸去精元的太华弟子呢!就是苏玦也在却玉祭坛被你一招伤成了废人,如果不是被你所伤,苏玦不用跳下魇池变成一个活死人,他也不会什么都忘记的跟千泷走到这地步,再翻这些旧账你还说得清吗?”
“对啊,旧账,都说不清了。”自从来了凡间,齐衍也不像逐日殿里那个什么都不懂、什么都要问的‘幼童’,他往日的性情,也都在一点点回溯。
齐衍深吸一口气,之后马上跪下对凰灭拜了三拜,“师父,过去的事,我的确不再记得,过去的齐衍是什么人,他为什么会做那些,我不明白。可就像师父您说的,那都是前事,既然已经忘记,那徒儿绝不再纠缠。”
“阿衍?”
“我是人皇后裔,我身上流的,是伏羲的血,我知道,师父您是因为这个才留阿衍在身边的,但往后,我不会再让您失望了。”
这人变脸还真快,在旁的姜焱惊诧着,本以为他会寻死觅活,但没想到,齐衍这么快就转了态度的要将功折罪了?
“好,师父,信阿衍。”
除却这一句,凰灭就无他话,但越千泷能察觉到凰灭心中震撼。或许在太华山脚收留那个弃婴时,凰灭是只为他的人皇血脉,但如今,已经全然变样了。
齐衍站起身,一改刚才的颓态对昊英令道:“你放心,栗陆,我是不会再作处置的。如果他醒了,也不用躲着我。但这往后,要是再有人擅自作为,我定叫他灵体皆散。”
“是,臣下一定谨记!”竟然得了承诺,昊英悬着的心也放下了。
“那凭借金乌鸟,能不能找到经天学宫?”
“臣下可以一试。”昊英说完,他肩头的神鸟便飞向了牧言真。
“这……它这是?”
“公子且不要害怕,那经天学宫原是被经家人掌有,这金乌需要凭借公子与经家的血脉来找寻经天学宫的位置,如果经天学宫里还有你先人些许痕迹的话,它就一定能找到。”
在牧言真身侧盘桓少许,那三足金乌就腾空而去。
“它自是去寻找了,还请主子和几位暂作等候。”
“好,昊英、柏皇,你们都退下。”
看那两人身形隐去,姜焱打趣道:“齐大侠,看来你这主子当得挺顺溜啊。”
齐衍不作理会,还不等女子说完就往一边去了。他一人孤身坐在别处,随即,凰灭也坐到了齐衍身边。
“阿衍,中皇山还有太华的事……”
“师父,我明白,您不用再挂心了,如果师父再多问,会让徒儿心下更加不安的。”
也罢,凰灭深知,自己是个不擅宽慰之辞的人,他定下神来,只跟齐衍一同静望着远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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