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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五十九章 踏破铁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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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位少侠,里面请!”

小二热情招待着,这四人看上去年纪轻轻,脸色却是风尘仆仆,满身疲惫,一看正是那天剑宗江临风等人。

四人找了个清净的角落坐下,点了几样酒菜一填瘪肚。待几碗老酒下肚,众人脸上的倦意才慢慢褪去,周成笑道:“这几个月来,我们历经万苦,这东奔西走的,着实吃了不少的苦头!今日好不容易有时间坐下来,就得好好醉上一回!”

江临风瞥了一眼岳无情,却道:“吃尽苦头?又是谁拖累大家,让大家白受苦头的?”

岳无情闻言眼神一凛,冷冷回道:“那日又是谁自不量力、自以为是,结果害得大家误入圈套?”

“你!”江临风眼中怒气冲冲,狠狠地瞪着岳无情,哼道:“你竟敢如此跟我说话!”

眼看场面僵住,周成一把拉住岳无情的衣襟,打个圆场道:“皆是同门师兄弟,还争个上下?来来来,今天是喝酒去乏,不是来争论的。”

这时,门外来了个一个老道士,手持一竹竿,上面赫然挂着“算命”二字。这道士环视一周,目光在江临风他们身上停顿了会儿,便走了进来寻了个座位,点了几样小菜,旁若无人吃了起来,嘴里还时不时嘀咕几句,不知说些什么东西。

江临风不屑地看了一眼,道:“江湖术士,只会招摇撞骗,谋人钱财。若真是能算命,又岂会沦落到吃人铜臭这个地步!”

叶天却道:“道分万种,不计其数,有知前后之术也不在少数!”

江临风嗤之以鼻道:“雕虫小技,就像某些人一样,身份卑微,还自以为是!”

周成急忙向欲要发火的岳无情使了个眼色,笑道:“来来来,喝酒,喝酒!莫要再说那些不开心的事!”

岳无情闻之,脸往旁边一转,一口闷酒下肚。

“大叔……大叔,赏点吃的吧……我爷爷快要饿死了……求……啊!”

门外忽传来一个小女孩的惊叫声,酒楼中的人纷纷好奇地向外望去,只见酒小二正毫不客气驱赶着一个衣衫褴褛、满脸污泥的小女孩,那小女孩被那酒小二粗鲁的动作给吓住了,两只大大的眼睛里尽是害怕与乞求,泪水汪汪地看着酒小二。

而在不远处有一个半花胡子的瘦老头躺在地上,双眼半阖似是有气无力,正徒劳地伸手向小女孩招去。

“快滚!真晦气,还让不让人做生意了!快滚,滚……”那酒小二不顾小女孩的苦苦哀求,连推带替就将小女孩赶到了外面。

那小女孩无奈,只得退到那瘦老头身边,一边扶着那老头的右手,一边胆怯地望着酒楼这边,希望有人能施舍点给他们。然这酒楼内的人却是纷纷眺望,图个热闹,但见酒小二回来又是碰杯喝酒,谈笑风生。

岳无情坐在最里面一直静静地看着酒小二驱赶小女孩的全过程,他眼神忽暗忽明,似木讷又似深沉,不知在想些什么。他环视一周,看着众人漠不关心、吃笑喝足的模样,他又收回目光凝视着那个孤苦可怜、与老头相依为命的小女孩。

忽地,他站起身来,在众人的惊讶声中,从桌上挑了些肉菜送到小女孩的面前。小女孩紧紧地靠在老头的身边,浑身发抖不敢伸手去接,只是大眼睛一闪一闪地望着他手中的盘子,眼神之中尽是些谨慎与害怕,估计还没有从刚才的恐惧中醒过来。

岳无情轻蹲,凝视着那干净的眼神,心中一阵绞痛。他忽地想起了从前的自己,每天都是饥饿、害怕,与奶妈相依为命,在死亡的边缘上痛苦折腾。

“别怕,吃吧!”他轻轻地把盘子递到小女孩面前,微微一笑。

那小女孩下意识地舔了舔瘪干的嘴唇,却仍是不敢伸手去接,岳无情淡然一笑退了一步,小女孩这才谨慎地拿起盘子,但她省不得先吃,急忙捏起盘子里的肉送到老头嘴边,那老头合了合嘴却愣是吃不下一口。

小女孩见此着急地想把肉片塞到他的嘴中,却无论怎么塞都塞不下去,忽地,她“哇”的一声就哭了出来。

岳无情一惊,一个探步就抓住了老头的脉搏,脸色不由一暗,他道:“他是你爷爷?”

小女孩被他这一动吓了一跳,哭声戛然而止,愣愣地看着岳无情,胆怯道:“嗯……”

“那……你父亲母亲呢?”

小女孩闻言垂下了头,止住的眼泪又忽地在眼中打转,只听她小声抽泣着道:“死了!”

纵使岳无情已猜到了这个结果,还是心中一叹,接着又问道:“那你还有其他家人吗?”

小女孩木然地摇了摇头,忽地她眼神一暗,兀地就抓住了岳无情的胳膊,急道:“是不是爷爷……爷爷要死了?”说着说着她眼中的泪水就哗啦哗啦地流了出来。

“你爷爷他只是……只是去见你爹娘了……”岳无情于心不忍,又不知道如何说,头扭一旁不敢看着她的眼睛。

“客官,客官!这件事你就不要瞎搅和了,弄不好就惹祸上身的!”这时酒小二上前提醒道。

岳无情眉头一皱道:“这是为什么?”

酒小二看了一眼四周,低声道:“这家得罪了本城的伍家伍少爷,这才落到今天这个地步!这伍家可是本城第一大户,连县令见了他家都要给三分面子!客官,我这可是为了你好!”

岳无情看了一眼呆若木鸡的小女孩,又道:“这得罪之事又从何说起?”

店小二迟疑道:“这件事人人皆知,还不是这伍家伍少爷看上了这小姑娘的姐姐么,想霸占为妾,这姐姐不从,结果就听说她是被虐致死……这家人上门讨理,就落了这个下场,一家人被活活打死,这老头年约七八十,也被打了只剩这一口气了!”

岳无情脸色一怒,喝道:“王法何在?难道县令不管吗?”

酒小二被他这一喝吓了一跳,连道:“小声点!这伍家家势庞大,又是这小小的县令可比!在这小城中,伍家就是王法,又谁敢不从啊!”

“岂有此理!”岳无情兀地捏紧了拳头,咬牙切齿道:“我倒要看看这个伍家是怎么无法无天的!”

酒小二一听心中一惊,没想到本想劝此人不要惹是生非,却没想到这人偏偏要去送命,他心中不禁一叹,不知自己这么做是对是错。

岳无情脸色深沉地走进了酒楼,对江临风等人言道:“我去去就来!”

他转身欲走,却听江临风冷冷道:“天下之事,不管是冤枉的还是不冤枉的,你管得过来吗!再说我们还有要事在身,不要再节外生枝!”

岳无情身形一顿,却还是又大步向前走去。江临风见此,脸色一暗,冷冷地看着他消去的背影。

“这位小兄弟,留步!”却见那算命老道士站起身来,高声喝道。

这道士腮须苍白,两眼深沉,一副道风仙骨模样,若不是他手中拿着这竹竿,还真以为是位得道的道长!

“云之淡淡,飘之远远。一现一隐,不知风云!这位少侠,可否听老道一言!”

众人闻之一愣,不知这江湖术士又在耍弄什么法宝。

周成道:“这老道话中还真有意思!”江临风却是一哼,不以为意。

岳无情脚步一缓,转头看着这道长,疑道:“道长,有何指教?”

老道士抚摸着胡须,哈哈一笑,道:“贫道法号虚无子,不知这少侠高名?”

“在下岳无情!”

“岳无情?”虚无子眉目入神,右手掐掐点点,道:“你名曰无情却是有情,既身负家仇雪恨,又不甘位之人下,你这一生必不寻常啊!”

岳无情眼神一紧,盯着虚无子,沉声道:“虚道长,你挂着个牌子,占星卜卦、观人眉宇,就真的以为自己料事如神吗?”说着,他扭头边走。

虚无子淡然一笑,道:“此行一去,你必遭大祸!”然岳无情停却未停,一转眼就没了踪影。

“小娃子,你叫什么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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