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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34.被痛打的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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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
  “……”
  三人对坐。
  阎谦并不是什么纨绔,或者说这俩兄弟虽然性子看起来古怪了些,但在洛阳城那少爷不如狗,纨绔满地走的贵族圈里,这俩兄弟是那种少有的纯良。
  待人待事天真了些不假,但绝对不会做有损阎家门风,有辱姓氏颜面的事情。
  人家拿着牌子进来,告诉你这个座位是他的。
  那就赶紧让开。
  这是规矩,也是道理。
  不过,两兄弟的“愣”,也就在这里了。
  一般人看着眼前这个身穿铠甲,举手投足之间还带着杀气的青年,第一反应是赶紧躲着走。
  别惹什么麻烦。
  但这俩兄弟没有。
  老客人都知道,春友社的第一张桌子是不卖的。
  那是那位李侍郎、还有一个秦姓将军等等守初道长的好友专座,而阎家两兄弟也自知,自己目前为止,没有坐第一张桌子的“资格”。
  但这会儿一个杀星坐你俩边上。
  如果没攀谈结交之意,你俩走好不好啊?
  偏不。
  就不。
  坐在005和006位置上,兄弟俩就跟探照灯一样,四只眼睛直勾勾的盯着眼前的陌生年轻将军。
  那眼神让李世民不知为何,想到了自己的弟弟看街边溜耍猴儿时的模样。
  “……”
  “……”
  “……”
  李世民吧,不是啥社交牛逼症。
  被俩人盯的有些不自在,心里有点不舒服。
  可又怕因为自己的话,不小心得罪了哪个权贵,让本就不喜多事的爹爹责骂自己。
  所以打定主意你俩爱咋咋地。
  我不搭理你们就是了。
  而阎家兄弟俩也犯病了,就像是第一次见红缨时一样。
  那会儿得亏秦琼在这,不然就凭兄弟俩那口无遮拦的模样,红缨少说得叉丫几刀。
  现在和当时的情景一样。
  束甲而行,在洛阳城除了那些有任务在身的军卒外,并不多见。
  有任务的将领军卒,没道理执勤时会过来。
  更何况……李世民和他们年龄差不多。说句不夸张的话,阎家不是什么普通人,京城权贵这一番儿一起涨起来的孩子,不管相好还是敌对,两边都是知根知底,他们也都认识。
  人家也有自己的利益小团体。
  知己知彼的道理谁都懂。
  权贵阶级是一个相当复杂的利益群体,时而敌对,时而同仇敌忾。可不管怎么样,最先要知道的,就是别人的名字,职级,家世等等。
  可兄弟俩满脑子翻,也没翻出来一个符合眼前这位将领身份的家世。
  那么就很简单了。
  既然不是洛阳本地人……
  那就是外地的军人了?
  外地的军人会是谁?……这几日洛阳城里也就只有一只了吧?
  前面来的人,都被张须陀带走了。
  而现在还能出现在洛阳的非“官方”将领,想来……
  阎立德拱手而为:
  “原来是山西河东抚慰大使李渊李公麾下,不知将军高姓大名。在下阎立德,大安郡公·清都郡主之子。这是胞弟阎谦。”
  按照习惯,阎立德自报家门。
  不得不承认,阎家铁憨憨该傻的时候是真傻,可该聪明的地方,当真一点都不含糊。
  李世民一愣……
  但也不失礼,赶紧拱手:
  “原来是阎世兄,小弟世民,李家第二子。”
  “啊!”
  阎立德也是一惊,接着从坐着打招呼变成了站着。
  这群北周传下来的世家也讲究个门楣。
  清都郡主、大安郡公看起来是皇亲贵胄,可比起那位西魏八柱国、十六国时期西凉开国君主李暠后裔的李世民来讲,身世还是差了一些。
  更何况,人家直接自称“小弟”,那么便说明……虽然大家之前不认识,可一提起清都郡主……或者说阎家,人家是认识的。甚至知道自己比对方大。
  而如此礼遇,又是最近风头正盛的李渊之子,那之前的礼节倒是有些轻浮了。
  得赶紧赔不是才对。
  不仅是他,阎谦也下意识的起身行礼。
  同时,因为两边都是“世家”,那么,天然的那一份亲近感就多起来了。
  “世兄莫要折煞世民,快快请坐。贤弟也请,莫要客气。”
  客套了一声,三人重新落座。
  之前自报家门,现在说话倒不用那么生分了。
  延续着世家的亲近,李世民想了想,主动问道:
  “阎世兄,小弟刚从珍兽栏那边办了差事出来。正是口渴,见此地牌匾上有趣,便想着进来喝杯茶,歇歇脚,未成想能得见二位。而瞧二位的模样……似乎经常来到此地?”
  阎家大傻立刻点头:
  “嗯嗯嗯,经常来,经常来!”
  他似乎特别强调自己总来,但不是说给李世民听的。
  更像是说给自己弟弟的。
  二傻更干脆。
  听到大哥的话后,直接翻了个大白眼。
  大哥这俩月靠着“去瞧瞧守初道长回来没”的借口,可当真没少晚上出去。
  现在他也明白了。
  大哥肯定……是特么去青楼了!
  嗨呀,上青楼不带自己。
  大哥可太不够意思了。
  但当着外人的面,他也懒得戳大哥脊梁骨,而是说道:
  “世兄有所不知,此地名为春友社,是一处书馆……就是讲故事的茶馆。”
  “讲故事?”
  李世民虽然有些愕然,但却并不如其他人那般,问“讲什么故事”之类的。
  而是一针见血的问道:
  “此家主人可是一位叫做守初的道长?”
  在他眼里,不管是讲故事,还是茶馆书馆,其实都无所谓。
  什么身份根本不重要。
  重要的是,他要确定阿姐书信里的“守初”是不是这里的守初。只要确定这个就足够了。
  至于世人添加给这位道长的标签……不管是孙静禅口中的江湖奇人,还是这俩兄弟一提起对方名字时,那种推崇,都不重要。
  果不其然,阎立德先是惊诧对方的问题,但还是给出了解释:
  “不错,正是守初道长。”
  “……飞马城出来的?”
  “唔……是从且末出来的,不过确确实实,道长去过飞马城。”
  没错了。
  绝对是他。
  阿姐说,要自己把他带到晋阳,为母亲讲经祈福。
  并!
  严加看管。
  既然如此……
  “敢问这位守初道长身在何处?”
  “……李贤弟与道长有旧?”
  李世民能说实话么?
  自然不能。
  于是笑着点点头:
  “并无,只是听闻过道长之名,实不相瞒,小弟此次是与飞马城少宗主孙静禅一同而来。一路上听闻其对守初道长颇为敬佩,心有结交之意。”
  “哎呀,那你可来对地方了。”
  阎立德眉毛见喜。
  “这得是多大的缘分?你一找就找到这了。”
  “哈~是吧~”
  李世民也笑,笑着问道:
  “那……守初道长如今在哪呢?”
  “应该就在后院屋中。”
  浑然不知道什么叫“是你小子把鬼子引到这的”阎立德一指后院:
  “书没开讲时,道长都会在屋中静思。”
  “原来如此。”
  李世民直接起身:
  “那若不拜访一下,可是失礼了。”
  “呃……”
  看着径直往后院走的少年将领,阎立德一愣,但马上也点点头:
  “是极,是极。”
  然后也跟了上去。
  别问。
  问就是给太君带路了。
  唯有阎谦,虽然下意识的跟着起身……可总觉得有哪里不对劲。
  不过……
  嗨。
  不管了。
  确实好久没见道长了,想的厉害,赶紧去瞧瞧。
  于是,就在张文冠还在卖票盼着客人上门时,三个人已经来到了后院。
  可刚踏入后院的范围,忽然,李世民的眉头就皱了起来。
  不对劲……
  他下意识的拉了一把一看就是普通人的阎立德,把他拉到了自己身后,示意“别动”后,本能的,左手往腰间压去。
  要是平时,那应该是插着宝剑的地方。
  可刚从王宫内出来,他压根就没带佩剑。
  手一压。
  空的。
  他身子一顿,刹那之间,抽身而走。
  抓着阎立德和阎谦,直接退出了后院的范围,重新回到了正厅之中。
  “……李贤弟?”
  “阎世兄,院中之人……正在行炁。咱们先莫要打扰!”
  “呃……”
  “……”
  不会修炼的兄弟俩大眼瞪小眼。
  可阎谦在愣神之后,目光落在了始终把俩人护在身后的李世民,眼底闪过了一丝好感与佩服。
  ……
  李世民其实说的没错。
  李臻确确实实在修炼。
  只不过……这种修炼,并非是自己自愿的。
  在时间的长河里,他是一条鱼。
  一条……小的不能在小的鱼。
  而如果在自然界里,像道人这种小鱼,如果不成群结队的话,讲道理,不太配在这条河里自由自在的游弋。
  因为自古大鱼吃小鱼,小鱼吃虾米,这是天然的道理。
  而放到这条属于时间的长河里,其实道理也没差。
  只不过,自然界里,小鱼可以有水草淤泥来躲藏。
  而在时间的这条长河中,道士在特么的玩大逃杀。
  昨夜在修炼时,原本相安无事的几条鱼中,其中一条,也不知是抽风,还是干嘛,忽然就游到了他身边。
  一开始李臻以为是老师。
  可是在察觉到老师……似乎还在那個距离,一动不动的挺尸后,他一下子就明白过来了……可能这条“鱼”,是玄均观的人。
  因为玄素宁说过,世间唯有同修和光同尘者,才能掌控时间。
  原来是自己人。
  虽然不知道这条大鱼忽然游到自己身边要做什么,但道士觉得……客气客气,总没错。
  可谁知……就在他的意识开放时,忽然,这个王八蛋直接就不讲武德的对他进行了可耻的偷兮!
  一股……比还在小心学习掌控自己时间的道人强大无数倍,甚至带着一股子不讲道理架势的意念,直接打了李臻的脸。
  可耻的偷兮!
  你竟然偷兮!
  你不要脸!偷兮我这个老人家!
  那股法则瞬间摧毁了李臻在这条时间长河中赖以生存的意念,蛮横的大鱼把小鱼直接吞进了自己的时间。
  然后……
  嗯,李臻穷尽所有脑汁,终于想出来了一个比喻。
  就好像一个普通人在进行战斗机训练。
  只不过……连专业的空军在面对那重力加速时,都要一点点的适应。
  而李臻这边……
  原本生活在1G时代的李臻,在被那个乌龟王八蛋吞到肚子里后,他的意识瞬间被人加速到了9个G。
  那种巨大的重力加速,让他的意识瞬间崩塌。
  那种几乎快要失禁的感觉,瓦解了他所有意识,让他直接陷入到了一种……简直跟特么量子领域一样的光怪陆离之中。
  但这还没完。
  你以为结束了?
  不。
  并没有。
  这条大鱼似乎很懂得什么叫做极限。
  就在李臻的意识彻底要被时间摧毁那一刻。
  忽然,那种加速力瞬间消散。
  意识缓缓回归鱼儿的身躯内。
  然后……李老道的脑子里只剩下了一个想法。
  逃!
  玩命的逃!
  而对方也不追逐。
  只是任由自己逃离到足够远后,用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加速,就跟瞬间移动一样,再次来到了他身边。
  然后……
  嗷呜!
  一口吞下。
  瞬间,9个G的加速再次冲入他的意识!
  瓦解一切!
  让道人提不起任何念头,只能被动的等着自己的大脑只剩下一片空白……
  然后,濒临极限。
  意识重新回归。
  然后……
  继续玩命的跑!
  再然后,被吞,被冲。
  接着……继续跑!
  而几次之后,李老道也发狠了,索性不跑了,试图把对方拖进自己的时间里。
  可是,那是何等的自不量力?
  对于这条鱼,他根本没有任何反抗的资本。
  那是绝对实力的碾压。
  什么护法啊、真武啊、金光咒之类的。统统没有作用。
  在时间的长河里,它遵循着时间的规则。
  而时间旳规则之下,万物,皆腐朽。
  没有任何外力可以干涉,粗暴不讲理的把道人再次一口吞下,丢进滚筒洗衣机,加洗衣粉,加除菌液,加桂皮花椒八角,加淀粉,加植物油,加盐,加辣……
  人生百味,横跨一个人一辈子的时间里,把他所有的感受,所有的感知,所有的生老病死,喜怒哀乐,全都记忆,都汇聚成了那一口的咸香。
  喂到了李臻的肚子里。
  然后,等到李臻再次到达极限时,又一次把他给吐了出来。
  你妈的!
  没完了是吧!
  发了狠的道人拼了命的要给对方来一发大的!
  不跑,不逃,不走!
  来啊!
  战个痛……个锤子。
  事实证明,没有实力的勇武,根本就是一无是处。
  你不跑?
  好。
  我让你跑!
  时间长河,在某个意志的操持下,逼着李臻自己开始继续逃跑。
  然后,逃跑一段时间,再次被抓到。
  被塞了个爽。
  然后……
  继续跑!
  而李臻能做什么?
  他唯一能做的,就是努力的控制自己的时间。
  时间是相对的,对方能控制,自己也能!
  控制时间!把自己的时间变慢!
  用自己的时间,对抗对方塞进来的时间!
  把9个G的加速,强行降速!
  9,8.5,8,7.5……
  控制不了别人的时间,但我能控制自己的!
  于是,看似永无止境的追逐与蹂躏开始了。
  整整一个昼夜的时间,浑然没注意到自己就在这股摧毁意志的威压下,一点点的对于如何掌控自身时间变得无比熟稔后……
  待到天明,那条鱼,终于玩够了,把他一脚踢了出去。
  然后……
  神念枯竭的李臻大脑一片空白,只剩下了一件事。
  行炁!
  回去报仇!!!!
  王八蛋!
  打了你家道爷还想跑!?
  不行,得弄死你!
  已经被蹂躏红了眼的道人根本不理会外界的纷纷扰扰,别说李世民来了……就特么天王老子来了,也不能阻止爷!
  爷要弄死它!!!
  行炁!
  恢复!
  呼!
  吸!
  感觉自己的灵台稍微清醒了一些后,这条鱼,重新跳进了长河之中。
  无视了昨晚估摸着看了一晚上热闹的二师父,和另外一条作壁上观鱼。他直接就要去找对方麻烦。
  其实他还真不是那种睚眦必报的性子。
  可泥菩萨还有三分火气呢!
  莫名其妙的被蹂躏了一晚上,爷招你惹你了?
  哪怕打不过,也得从你身上咬块肉下来!
  然后……
  属于玄素宁的神念悄无声息的来到了他身边。
  温柔的把他送了出去。
  而道人被踢出去的一瞬间,时间的长河里,传来了一个清晰至极的笑声:
  “哈~”
  ……
  “……”
  无声无息。
  道人睁眼。
  因为神念消耗过多,他看起来状态并不怎么好。
  就像是一个熬夜三天不睡觉的人,仿佛随时都可能猝死。
  “咯吱!”
  卧房内,一声咬牙切齿的响动传来。
  捏着拳头的道人心里全是被蹂躏一晚上的火气……
  王八蛋!
  喜欢欺负人是吧!
  孙贼,你等着!
  早晚弄死你!!!
  胸膛剧烈起伏了一阵,道人感受着从未如此清晰过的天地……其实也明白,对方似乎在用它的方式在教导自己……
  或许是自己悟性太低?
  又或者是太过散漫,让它看不下去了。
  总之,这一晚上的时间,李臻对于时间的进境何止一日千里?
  可是……
  好意归好意!
  你蹂躏贫道一晚上的事情……
  叔可忍,婶婶也不能忍啊!!!!
  你等着……等我恢复好了的!
  咱俩不把这事儿说清楚,都不算完!
  孩子就没受过这么大委屈!
  嗯?
  外面有仨客人?
  算你小子走运!祖宗有规矩,有客人就要开场。
  等着,等我说完书!
  小丫那,爷和你没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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