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祝从之的第一反应是否认,

池穗摁在他肩膀上的手好像力逾千斤似的

, 让他退不开半步。他把头摇得像个拨浪鼓:“我……我吃什么醋?那……那左陵翁主是个女子,我……我和女子吃什么醋。”

池穗的眼中笑意浅浅的, 她把祝从之摁在椅子上, 祝从之没有她力气大,只能任由摆布。

“你就不怕我娶了她?”池穗也在他身边坐下。祝从之看着池穗嘴角的笑意, 脑子里有些混乱了。

原本那个沉默寡言的池穗, 究竟是在何时变成现在这幅痞里痞气的模样呢?

池穗见他走神,伸出手在他面前的桌子上敲了敲:“喂!我问你话呢?”

祝从之回过神,认真想了想,迟疑的说:“不行……女人怎么娶妻, 你早晚是要离开军营的, 如若娶了妻, 抽身更难了。”

池穗的眼中有笑意一闪而过,可她脸上不露分毫:“我何时说我要离开军营了?”

不离开?那他岂不是白忙活一场?祝从之立刻不干了:“那你就打算老死在这里面了吗?那我怎么办, 往近了说,若咱们有了……”他骤然收声, 脸开始红了起来。

池穗凑过来,左看看右看看,若无其事地反问:“有了什么?”

祝从之不理她,池穗却不肯轻易放过他:“你倒是说呀,有了什么?”

“有你个大头鬼!”祝从之气呼呼地把头扭到一边, 暗暗咬牙,池穗就是个大棒槌!

见把他惹恼了, 池穗也不再咄咄逼人,她把祝从之搭在腿上的手拉过来,有一下没一下的轻轻把玩着,他的手指光润如玉,在半明半昧的光影里,他轻轻垂着眼睛,好像一幅安逸而美好的图卷。

“现在边关战事紧张,还不晓得要打到什么年月,我如今已经拜官四品,轻易抽身不是一件容易事,不过你放心,不会让你等很久的。”池穗把他的手握在掌心,她修长的手指微微收紧,她的眼睛温和而平静。

祝从之原本还要再嘴硬几分的,可池穗鲜少用这样平和的语气和他讲话,他难得地也正经起来:“当初你一声不吭就来从军了,到现在两年有余,你后悔吗?”

池穗笑笑:“当年家中已经被逼上绝路,难道真的要让母亲去筹那五百金吗?我没有旁的想法,只不过已经嫁给你,为自家分忧是应当的。”

听池穗平和的说出那句“嫁给你”,祝从之竟有了一种不真实的感觉,让他几乎恍惚。

他和池穗认识有两年多了,一路风风雨雨都经历了不少,原本对她的厌弃早已烟消云散,现在她正坐在温软的烛光里对他盈盈而笑,竟让他觉得,池穗身上多了几分柔旎。

“多亏了你。”祝从之难得一脸深情的看着池穗,“你一介女流,在这刀光剑影里闯荡,辛苦了。”

池穗摆摆手:“我不辛苦,倒是你,细皮嫩肉,定然没有吃过这种苦,我以为你一开始就要哭爹喊娘呢……”

旖旎的气氛一扫而空,祝从之怒气冲冲地从池穗的房间里走出来,一脚踢翻了门口的花盆。

池穗喊了他两声,他连头也没回。

*

池穗一早就来到了何庆忠的将军府,同在靖安城里,他们二人的府邸相去不远。

只是府里的家丞却道何将军彻夜未归,只怕还在指挥作战的前军哨所。

如何战事已经不像以前那么焦灼了,这几日双方并没有直接交战,为何何庆忠竟在此时守在前沿,只怕有什么棘手的事情发生。

池穗翻身上马,一夹马腹,向靖安城城楼走去。

走到城墙之下,立刻有人上前接过她的缰绳,池穗摸了摸自己战马的鬃毛,淡淡道:“给它喂点水,不必给粮草。”

而后把马鞭挂在一边的墙上,向城楼之上走去。

一路上的兵士们都对她抱拳行礼,池穗眉心微皱,眼睛里波澜不惊,闪着凛冽的微光,她阔步行来,通身的气派让人难以与其对视。

她走到女墙上,何庆忠正和几个副将看着地形图,池穗眼尖,赫然发现这竟然是霍兰山的地形图。

她对着何庆忠抱拳行礼道:“末将见过将军。”

何庆忠摆摆手,又低声和其余几个副将说了几句话,对着池穗招招手:“你来。”

池穗依言走道他面前。

“你已经是四品将军了,我给你点了精兵一万,你率人马绕过炽墨江,做我军的左翼前锋,听我调令。”他说着,把一个令牌甩给她,“这是出入城门的令牌,你仔细收好。”

池穗点头应允,何庆忠点点头:“没什么事你便回去吧,调令明日后日也就该到了,这几日好好收拾。我还会派两个经验丰富的副将给你,应该不会有什么大纰漏。”

池穗抱拳谢过之后,犹犹豫豫地说:“敢问将军,霍兰山一带可是有变故?”

何庆忠一愣,他的目光微微一动,若无其事地说:“赫连颉带大批人马寻找咱们在山中的兵马,如今他们和我们中断联系有三日了,我正打算派人进去支援,只是里面地形复杂,我们熟悉的人太少。”

池穗一听,毫不犹疑地毛遂自荐:“将军,末将可带兵前往。”霍兰山里有刘万时,有铁头,有豹子,这些人都是和她刀枪剑雨里滚过的兄弟,她认为没有人比她再合适了。

何庆忠叹了口气:“我们缺人马你是知道的,我们不光缺少士兵,更缺少能领兵交战的将军,如今给你委派重任,让你为左翼前锋,指挥千军万马。霍兰山里的现在只剩三千人,杀鸡焉用牛刀?”

池穗眉心皱紧:“将军!霍兰山里的三千人也不是小数目,岂能任由全军覆没?我对里面十分熟悉,定然不负所托。”

何庆忠摆摆手:“我派别人去也是一样的,当务之急是把咱们的整个战局布置好,哪能因为一个霍兰山,乱了阵脚。”

池穗还想再说,何庆忠抬起眼,他的眼睛带着武将特有的锐利和锋利:“我意已决,不要再多言了。”

池穗沉默地站了一会,缓缓抱拳:“末将……尊令。”

而后转过身,走下了城楼,她头戴头盔,红缨被朔风吹起,她那双凛凛的眼睛,像刀锋一样锐利。

她刚走到楼下,发觉楼下正站着一个侍女,她看上去很是眼熟,池穗仔细考虑了一会,把她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这才想起来,这个女郎好像是左陵翁主的贴身侍女。

红珠看见她,迈着步子走上前,对她道了个万福:“将军眉头不解,可是有什么烦心事?”

池穗笑笑:“姑娘多虑了。”

红珠摆摆手:“将军何必这样谨慎,翁主虽然是一介女流,对时事颇有见地,就连庆阳公主都赞不绝口,将军不如来我们府上坐坐?”

左陵翁主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嫡女,如今公然邀约男子入府,当真是大大对声名有损,池穗摆摆手,也不愿和她多言,踅身欲走。

红珠站在她身后不远处,倏而一笑:“将军别忘了,翁主是何将军最宠爱的女儿,你若有什么难言之隐,经过翁主的口,只怕得到的结果也不一样。言尽于此,将军理应好好拿捏。”

池穗站在原地,心中难以遏制的嫌恶起来,她并不傻,这一切串联起来,她已经明白左陵翁主想要什么,也许不仅仅是左陵翁主,何庆忠保不齐也要插上一脚。

何庆忠官至三品,不过比她高上两阶,手中大权在握,竟然把主意打到了她头上。

池穗抬起眼睛,不带感情的对着红珠一笑:“请你带路吧,我去见见翁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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