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予她无恙 > 第62章 有恙

我的书架

第62章 有恙

『如果章节错误,点此举报』
岑虞早上醒来的时候, 沈镌白还在睡,而且睡得很沉,连她的动作也没有察觉到。

好像是他的身体在进行一系列的恢复, 任何影响恢复的,包括意识也被暂时压制住了。

岑虞轻手轻脚地下了床, 迷迷糊糊里, 才想起来眠眠这回事儿。

她去到唐婉房间接眠眠的时候,小家伙和她爸爸一样,睡得依然很沉。

岑虞小心翼翼地把人抱进怀里,小家伙砸吧砸吧着小嘴, 在她肩膀上找了个舒服的位置, 继续眯着眼睛做梦。

唐婉眼神里透着担忧, “昨天你怎么没和我说, 发生那么大的事儿,你没吃什么亏吧?”

要不是江昼今天早上下楼买早餐的时候听说了, 她还不知道。

“没事,我这不好好的吗。”岑虞轻轻拍着眠眠的背。

“下次还是不能找这种偏远的地方拍戏,太不安全了, 真有个好歹,救都来不及救。”

唐婉想想依然觉得后怕,“得亏沈镌白到的及时,他接眠眠回来的时候,把孩子交给我就跑上山找你去了, 你是没看见他着急的样子。”

“”

岑虞没有接话,用不着唐婉和她说, 她也感受得到沈镌白昨天有多着急。

说话的功夫, 江昼拉着行李箱出来, 浑身上下裹得严严实实,帽子墨镜口罩。

“行了,我们要去赶中午的大巴了,你们什么时候走?”唐婉问。

岑虞低头看一眼腕处的手表,“不一定,等沈镌白醒了我问问他。”

看他还想不想带眠眠在冰溪镇玩了,虽然看他那个样子,不像是能到处跑的,而且现在村子里,到处都是混乱,也让人糟心。

送走了唐婉,岑虞把眠眠抱回房间,放在沈镌白旁边睡好。

小家伙一直就贪睡,平时没人叫,不睡到十一二点都不会醒。

岑虞心里还惦记着昨天晚上招待所老板娘帮忙找丽苏妈妈的事儿,也就没把小家伙叫醒,由着一大一小睡着,自己出门去了。

招待所小卖部早就已经开门了,老板娘坐在收银台,困倦地打着哈欠,没怎么休息好,估计是找赊账本找到够晚的。

丽苏耷拉着脑袋,缩在小卖部门口竹制的靠椅上,周围来来往往的人,时不时要侧目看她一眼,眼神里透着怜悯,好像是在看什么遭到遗弃的小狗。

泛滥着他们的同情心,却没有一个人上来问一句。

好像是感受到来自岑虞的目光,丽苏猛地抬起头来,看见她时,眼睛里才稍稍亮起了点点的光。

岑虞径直朝她走过去,伸手在她脑袋上揉了揉。

“难过吗?”她问。

“”在其他大人面前不敢表现出来的情感,在岑虞面前,丽苏轻易地坦诚,她摇了摇头,“不难过。”

闻言,岑虞稍稍放了些心,拍拍她的脑门儿,走进了小卖部。

老板娘一看见岑虞来,就迫不及待地说:“我找到丽苏妈妈了。”

岑虞惊讶地挑挑眉,“这么快?”

老板娘从收银台站起来,“是啊,昨天我找到电话号码以后,就试着打了过去,谁知道还真的有人接。”

“丽苏妈妈一直没有换号码,正好赶上她昨天上晚班,就接到了,她现在就住在临市,听说了丽苏的消息,马上就说要来。”老板娘抬头看向墙上的挂钟,“估计再过半小时,就到大巴站了。”

“”

岑虞一开始设想找丽苏妈妈这件事,以为可能不会很容易,着实没想到第二天就能有结果。

她皱了皱眉,“丽苏知道吗?”她妈妈要来。

老板娘扫了一眼门外,小姑娘撑着下巴,不知道盯着哪一处看,并没有注意到她们里面在说什么。

她摇摇头,压低了声音,“没有,我留了个心眼,毕竟那么多年没见了。”

其实岑虞也是这个想法,在没见到人之前,所有的一切都要打个问号。

说到底丢孩子的是她,要找孩子的也是她,要是之后反悔了又不要孩子了,丽苏得多伤心啊。

“所以看看你要不要去大巴站,和丽苏妈妈先聊一聊,觉得可以,再让她见孩子。”老板娘提议。

“嗯我现在就去。”

冰溪镇的大巴站,说是大巴站,其实就是一个铁棚子底下停着一辆大巴车。

能够调度的车也就只有这一辆。

早上开进镇,中午的时候开走,然后再开进来,最后傍晚时开回。

岑虞到大巴站的时候,早上进镇的大巴刚刚停定。

稀稀落落从车上走下来人。

几乎不需要辨认的,岑虞就注意到了在人群里格格不入的女人。

女人长相清秀,五官里依稀能看出一点丽苏的影子,她微微蜷缩着背,眼神里戒备而生疏,像是小动物一样,透着时刻警惕的害怕。

有人走过不小心碰到了她的肩膀,女人立刻打了个激灵,抱紧了胸前的大包,四处张望。

“”

岑虞想起之前老板娘和她说过的,丽苏妈妈是被拐卖进悬崖村的。

也许是这一段经历,在她在脑子里烙下了永久的伤害,重回故地,让她有了这样的应激反应。

她很难不去同情眼前的女人,心也跟着软了下来。

岑虞走上前,叫住她,“丽苏妈妈?”

“”听到这个称呼时,女人有一瞬间的迷茫,半晌才缓过神来,“对对对,我是我是。”

苏秀已经很多年,没有听到有人这么称呼她。

‘丽苏’这个名字,被她藏在内里的最深处,连同悬崖村上的过去。

‘妈妈’这个身份,被她刻意的遗忘和忽略。

她用怯懦的目光打量着眼前的女人,素面朝天,长发高高的扎成马尾,简单的卫衣牛仔裤,却一点也没有掩盖掉她身上的光芒,漂亮得不像话。

苏秀的瞳孔微微放大,以为自己是看错了。

虽然穿着不一样了,但和她工作的工厂门口,贴着的海报里女人的脸重叠。

“你是岑虞?”想想觉得不可能,但苏秀还是愣愣地把心里想的问了出来。

岑虞挑了挑眉,很大方的承认,“是啊,你认识我?”

苏秀第一次见到活的明星,很不可思议,腼腆地看着她,“你很有名。”

闻言,岑虞笑笑,不是很在意,“在这个镇子上,我都要忘了还有人认识我。”

大巴车在车站里停留没多久,接走了要出镇的乘客,晃晃悠悠地倒车出站,继续上路。

汽车尾气排放出黑色的浓烟,空气有些污浊。

车站里也在顷刻之间安静了下来,人陆陆续续走光。

岑虞目光移至空了的候车区域,一排长条破旧的塑料座椅,“去那里坐一坐吧,我想和你聊聊关于丽苏的事情。”她开门见山,也不绕弯子。

听到丽苏这个名字,苏秀眼里的光亮了起来,带着一丝迫切。

“可不可以让我先见见苏苏。”她没办法再等了。

岑虞凝着她,很轻易从她眼睛里,读到了焦急与不安。

就像她常常因为眠眠而流露出来的感情一样。

岑虞抿了抿唇,“那边走边说吧。”

一开始她只是简单问了一下苏秀现在的具体情况。

知道了苏秀现在是一个人生活,在一家做手机零部件的工厂打工,三班倒,每个月拿将将过千的工资。

虽然过得辛苦,但也是自己挣钱自己花,踏踏实实。

聊了没多久,苏秀弓着背,好像是被背在前面的大包给累着了,大包鼓鼓囊囊,看起来很沉。

她微微喘气,换了个姿势,把包正着背到后面,就这么交替着背。

硕大的背包,压在她瘦瘦的肩膀上,比例很不协调,显得整个人好像随时会被压垮。

“你里面装得什么啊,带了那么多。”岑虞随口一问。

苏秀怯怯地笑了笑,“都是给丽苏带的,衣服鞋子,不知道她穿合不合身。”

她絮絮叨叨地说:“我看城里孩子都很爱吃的一些零食,买来也给她尝尝。”

“哦对了,还有两箱牛奶,我怕她营养不好。”

“”

闻言,岑虞怔怔地看着她,阳光打在苏秀的脸上,勾勒出柔和的轮廓,让她一时不知道再说些什么。

苏秀见她许久没有接话,主动问道:“你还有什么要问我的啊?”

“”

岑虞回过神,缓缓敛下了眸子,释然地轻笑,“没有了。”

-

母女俩见面的时候,一开始还有些生涩,两个人都是腼腆的性格。

苏秀性子软软的,哭了很久,后来反倒是要丽苏去安慰她。

丽苏换了她买的衣服,本来是想让苏秀开心的,结果因为不是很合身,苏秀又哭了起来,惹得丽苏不知所措。

岑虞看着她们,也算是放心下来,知道丽苏以后,会有人照顾了。

虽然最后可能还不一定是谁照顾谁。

她眨了眨有些湿润的眼睛,没再打扰,静悄悄地准备离开。

丽苏余光看见了,小跑着追了出来。

“姐姐——”

“你要走了吗?”小姑娘仰着头,满眼写着不舍。

“是啊,你要和妈妈好好生活呀。”岑虞笑起来,“好好学习,考上大学,保护好自己。”

“”

丽苏咬了咬嘴唇,眼泪啪嗒就掉了出来,她拼命地点头,好像是在完成对她的承诺。

“我知道我的意义的什么了。”她哽咽着,突然说。

脑子里闪过很久之前,岑虞坐在村后溪边的大石头上,对她讲的话。

——“每个人的意义都该是不一样的,而不是被归类于女人、男人这样同一的群体。”

——“没有人是生来就要附属于谁,生来就要被奴役。”

丽苏的意义在这里启蒙,在丽玮业死时诞生。

她以后想要成为一名保护者。

保护那些被迫遭到奴役,被迫附属于谁的孩子、女人。

岑虞凝着她的眸子,黑白分明的瞳仁里,缀着星子的光。

她轻轻地笑了,伸出手,拍了拍丽苏的脑袋,“那很好啊,不要忘记它啊。”

怀揣着它,走在人生的路上时,不管发生了什么,记得都不要把它丢下。

-

和丽苏母女分别之后,岑虞回了招待所,隔着走廊和门,远远就能听见房间里小孩子清脆的笑声。

也不知道是在玩什么,笑得那么开心。

等她进到房间,发现原本还在睡觉的一大一小已经醒了。

沈镌白靠在床头,视线凝着旁边小短腿岔开坐着的小家伙。

眠眠两只手里抱着个switch游戏机,胖嘟嘟的小手将将能握住两边的红蓝手柄,圆溜溜的大眼睛,聚精会神盯着屏幕看。

笨拙地操纵着游戏里憨态可掬的马里奥,跑跑跳跳。

一个很简单的关卡游戏,在第一个跳跃点就过不去,或者说小家伙压根就没意识到中间路断掉的地方是需要跳过去,光看着角色掉下去,发出一声搞怪的噗嗤声,就已经能让她玩好久,咯咯地笑,不停操纵马里奥掉下去。

沈镌白知道她玩错了,却也不说,随她高兴,眸子里带着连他自己都不自知的柔和。

岑虞怔怔地看着他们,不知道为什么,心底升起一股暖意,好像本来就应该这样。

听见门口的响动,沈镌白抬起眼,正对上她的眸子。

“你回来了。”他说。

“”

岑虞淡淡‘嗯’了一声,回道:“我回来了。”

这时,眠眠也支棱起脑袋,眨巴眨巴眼睛,转头把刚才吸引她的游戏机玩具丢到一边,糯声糯气地喊:“妈妈——”

招待所狭小的房间里,陈设简单,家具不超过五件。

但却又好像什么都有了,有了所有构成家的东西。

小家伙从床上站起来,因为踩在床垫上,软趴趴的,她受力不稳,很快身子一歪,坐了一个屁股蹲,倒在沈镌白身上,小手撑着他受伤的肩膀。

力道没轻没重。

沈镌白发出一声低低的闷哼。

“”

岑虞吓了一跳,赶紧快步走过来,把小家伙捞进自己怀里,“你别压着爸爸了。”

她说这句话时,完全出自于潜意识的当下反应,根本没有意识到其中的异样。

沈镌白脸上的表情却是立刻变了,漆黑的眸子里染上犹疑和不敢确定,“你刚刚说什么。”

“”岑虞把抱着小家伙,迷茫地看着他,“什么说什么?”几乎是转头就把自己上一句说过的话给忘了。

眠眠眨了眨眼睛,两只手揽住岑虞的脖子,“我听见啦——”

她的声音软糯,拖着长长的奶音,“妈妈说让我别压着爸爸。”

“”

闻言,岑虞一怔。

虽然她一直没有想要去否认沈镌白的这一身份,但好像从来没有在明面上,去正式的授予他。

沈镌白不提,是因为觉得他自己不够资格,不配。

在没有得到岑虞的允许前,沈镌白在眠眠面前便一句不提。

他作为让小家伙在一开始缺失了父爱的后来者,在没有得到她们的允许前,没有办法顺理成章,简单而轻易拥有眠眠父亲这样的身份。

即使他真的很想听到眠眠能喊他‘爸爸’,而不是‘叔叔’。

眠眠歪着脑袋,有些不明白,“但我压到的是叔叔,不是爸爸呀。”

耳畔传来小家伙不解的话语,岑虞有些不知所措。

没想到在这么意想不到的场合与环境里,她一句失言,就把这么敏感的话题给抛了出来。

“”沈镌白的目光凝着岑虞,见她许久不曾回话,以为是她还不愿意,而后他缓缓地垂下眼帘,盖住了瞳孔里的情绪。

“妈妈说错了,是叔叔。”他帮着解释,声音里透着淡淡的失落。

“”岑虞的眼睫微颤,直直地盯着他看。

房间里的灯光昏暗,沈镌白低着头,黑发散落至额前,阴影将他整个人罩住,看不清脸上的表情,半明半昧,只勾勒出他明晰的下颚,有青色的胡茬冒出,浑身透着一股的颓丧。

她抱着眠眠,和他之间,中间是空了的半张床,好像一道楚河汉界,把他们隔绝开来。

“”

半晌。

岑虞弯下腰,把眠眠重新放回半边床上,她伸出手,将小家伙侧脸的碎发顺到而后,指尖在她的小脸上蹭了蹭。

“叔叔也可以是爸爸。”她说。

“”

沈镌白倏地抬起头,原本黯淡下去的眸光重新亮起。

眠眠坐在床上,不解地继续问:“可是妈妈你之前不是说,爸爸丢了吗?”

岑虞捏了捏她的鼻子,“被眠眠找到了啊,在摩天轮上的时候。”

小家伙转了转眼珠子,想起来之前在冰岛的时候和沈镌白第一次见面,恍然大悟,“那么早啊!”

她一脸兴奋地扭过头,“爸爸赖皮,和我捉迷藏,被抓到了还不说。”

“”

仿佛是溺水的人沉于在海底深处,突然有一只手伸了下来,将他往上拉。

沈镌白就那么怔怔地和岑虞对视。

良久。

他深深地呼出一口气,顾不上肩膀的伤,侧过身架着小家伙的两边胳膊窝,将人抱起来,趴在他的胸口。

小孩子几十斤的重量。

很轻。

又很重。

这一份责任,经由岑虞准许的,正式落在他的肩头。

从此以后,他将永远保护着她们,直到生命终结。

“”

眠眠其实并不知道,一个称呼的改变意味着什么,懵懵懂懂的只觉得高兴。

她小手撑在他的胸口,看见了床头柜上那一张她画的‘和好券’。

“你们准备要和好了吗?”她突然问。

前段时间,沈镌白计划着该给眠眠找幼儿园了,所以带她去参加了一家幼儿园的一日体验。

幼师用很有趣的方式和角度,去教小朋友们怎么处理人际关系。

如果两个小朋友吵架了,错的那一方,就拿着和好券,去找另一方和好。

由第三个小朋友,作为小公证人,接收他们的和好券,撕下票根当作使用了一次和好机会。

两个人重新成为好朋友。

体验日结束以后,沈镌白带眠眠回家。

眠眠悄悄攥着从幼儿园里带出来的和好券,塞给了沈镌白。

——“叔叔你要快点跟妈妈和好呀。”

小家伙是这么说的。

那是沈镌白很吃惊,明明他和岑虞,在眠眠面前,一直避免表露出他们之间的矛盾和问题。

也不知道她是怎么感受到的。

“”

眠眠伸手要去够桌子上的和好券。

沈镌白知道眠眠的意思,把那张券拿过来交给她。

眠眠拿到和好券,从沈镌白的身上滑下来,跪在床的中间,她拍了拍空着的另一半床。

“妈妈你坐过来呀。”

“”岑虞只知道和好券是小家伙画的,但不知道其中还有什么别的,只能先随着她的指挥,乖乖坐下。

眠眠双手捏着和好券方方正正的两个角,放置于胸前,一本正经地问:“你们确定要使用和好券和好了吗?”

“和好以后,就不可以再吵架,不可以再生气了哦。”

眠眠的视线看向沈镌白。

沈镌白微微坐直起来,目光灼灼,看向岑虞,话确是对着眠眠说的。

他认真地‘嗯’了一声,“我再也不和她吵架,不惹她生气。”

眠眠满意地点点头,转而看向岑虞,“妈妈呢?你要跟他和好吗?”

“”岑虞对上沈镌白的眸子,漆黑一团的瞳孔里,坚定而不移,仿佛有一个幽深的黑洞,要把她攫进去。

她的眼睫微颤,心底最后一丝顽固的犹疑也化作流沙吹散了,彻底地缴械投降。

“我原谅你了。”她轻轻说。

闻言,眠眠高兴地拍了拍手,“好,那我要把票根撕啦。”

“撕掉以后就不能再反悔了,不然就会变成小狗。”

她笨拙地一点点,沿着画出来的虚线,把票根撕了下来。

两个大人谁也不说话。

四目相对。

在这样既儿戏又郑重的仪式里,重新开始。

“现在你们互相亲一下吧。”眠眠笑嘻嘻地说。

“”岑虞愣了愣,打断道:“为什么要亲。”

“亲一下才能证明你们是真的和好了呀。”

眠眠想了想,把幼师教的细节补充,“哦对了,妈妈你要先亲爸爸。接受道歉的人,要先去亲道歉的人。”

“”

岑虞虽然已经原谅了沈镌白,但可没准备就进展到要亲他。

她脸色僵硬,有些尴尬。

沈镌白挑了挑眉,好整以暇地靠在床头,似笑非笑地看着她,眼神里闪着狡黠的光,好像在等她过来。

“”

“妈妈,快点呀。”小家伙完全没有察觉到岑虞的不乐意,反而兴致勃勃地催促。

都已经被拱到这儿了,岑虞没有办法,只能妥协。

她不情不愿地挪到沈镌白旁边,衣服和被子摩擦,发出轻微的声响。

“你闭上眼睛。”她闷闷地命令。

“”沈镌白看她一眼,知道她是在害羞,也不难为她,配合地阖上眸子。

岑虞盯着男人的脸,嘴角轻轻勾着,透露出他的好心情。

就连上眼皮那一颗露出来的小痣,也沾染上了愉悦。

她抿了抿唇,倾身凑了过去。

很快的。

沈镌白感觉到,有什么东西,在他的上眼皮,轻轻碰了一下。

温温软软。

明明是有准备的等待,心脏却还是猝不及防,漏跳了一拍。

沈镌白倏地睁开眼。

两个人的距离很近,几乎能听见彼此的呼吸。

岑虞亲完以后就想要撤离,动作却不如他的快。

沈镌白伸出胳膊,锢着她的腰,不让她往外逃。

岑虞被突然的禁制吓到,眼睫抖了抖。

耳畔传来男人低哑沉沉的声音。

“躲什么,轮到我了。”

眠眠在旁边附和道:“嗯嗯对,该换爸爸啦。”

沈镌白余光瞥向瞪大眼睛,一眨不眨看着他们的小家伙,无奈地轻叹,然后扯过床上的毯子,用力一掀。

白色的薄毯在空中铺开,落下——

将有些碍事儿的小家伙囊括了进去,鼓起一个小包。

岑虞只感觉到一阵风起,顾不得去看发生了什么,沈镌白已经倾身压了下来。

唇瓣被他的轻轻碰上,干燥而温热。

没什么耐心的,就那么咬开她的唇齿,攻城略地,长驱直入。

空气里散发出淡淡的海盐味道,夹杂着些许微弱的血腥味,带着十足的压迫感,撩拨她紧绷的神经。

沈镌白的手覆上她的后脖颈,不许她往后撤,拇指在她耳背的窝儿里摩挲,指腹上有薄茧,痒痒麻麻。

将她的耳根染上了绯红。

仿佛感染一般,蔓延至全身。
sitema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