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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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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职手续办了,跟原单位彻底没关系了。”他告诉飞姐。

“好啊,石头落地了。”今天她回得挺快。“我在老家,姨父去世了。”“……节哀!累了一辈子,让他好好歇歇。”“嗯。”好像她就在王爻面前。她半开导半逗他:“想开些。生老病死,入土为安,一辈子就这样。我们的下半场也开始啦。”王爻回她:“铲铲,我才三分之一,下半场还早。”“嗯,你还早,小学生。”“我活一百二十岁的嘛。”“熟人都没了,你一个人活那么长有意思吗?”“也是。以后,我要身体不行了,就自己走。”“走哪去?”“学大象,自己找个地方……或者,去有重要足迹的地方。”“初恋呆过的地方?”王爻被逗乐了,“那时她们可能都不在了哦。”“我觉得你应该不会下地狱的。”她说话总是意味深长,“我要么回我的母星,要么去极乐世界。”“别走错了……”

“之前,我脾气不好,请原谅。”王爻心里有股祥和的意境,“怎么突然想起说这些?”“之前,对你态度不好,有一次我们周末约,结果没见成。”“都过去了就不提了,没什么哈。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性格嘛,没有好坏之分,性格决定命运,性格就像老天加持在我们头上的人生密码。”“基因?”“‘性格基因!’万千的性格,就塑造了万千的人生啊。”“人生密码”、“性格基因”这两个词用得好,但王爻不认为一切都是锁定了的,就是身体也不完全按基因来啊。“这个基因可以重组。”“很难!‘思想产生行为,行为产生习惯,习惯决定命运。’道理大家都懂,一辈子能严格坚持的能有几人?!”这句老话此刻经她提起,醍醐灌顶。“成年人不需要教育,但需要提醒。”“谢谢。”王爻心里涌上更多的暖意。

“你是个好女人。”

“……我睡了。”

又接了个商业计划书的小单子,正熬夜写着,虽然费用低,王爻依然坚持用心写。一看时间,又快十二点了,肚子咕咕地响,拉开冰箱,空空的,他拿起一把挂面,又放下,煮面太费时间。“哇!”在最里面居然发现一盒脱水杂粮早餐,之前嫌太甜一直没吃。

爻爸起来上卫生间,他这前列腺肥大,老是上厕所。他陪王爻坐了会,进屋从拿了一小袋花生出来。“哟,这正好。你吃不吃?”“我不要,牙不好,咬不动。”王爻看看他憔悴的面容,催他快去睡。对衰老无能为力,但休息着总要对身体好一些。

何山大年三十都在医院里,他的扶贫户割胆囊。初二早上六点钟电话就响了,“我要出院了,你还不来看我?”何山骂了句,还是得跑去看,掏了五百块钱出来,对方一把就收了。

“我弟弟也忙着跑几处扶贫户,要让他们过好年。”王爻苦笑着安慰何山。“恼火得很,给他们翻盖房子的钱,他们拿去给老的买棺材。”“这……”王爻感觉在听相声。“还有更恼火的,有户五保户,居然还喊我给他找个老婆。”“哈哈。”王爻忍不住了。“还不敢得罪他,之前,乡上一个女副乡长去扶贫,他还喊别个跟着他,副乡长逗了他两句,‘你供不起我,我要买衣服,要化妆,你要赶紧努力脱贫、致富才有钱养老婆’,他居然还跑去举报人家。”

知青杨叔全家上来过年。

年前,他患癌多年的儿子小刚走了,才四十出头。黄叔带着老伴、儿媳、孙儿,王爻和老爸陪着他们去当年插队的地方,住过的老屋还在,房东一直照看着,小刚就在这土屋里出生,十岁了才回重庆。小刚的女儿好惊讶:“爷爷奶奶你们当年就住这样的房子啊?”“对啊。”他奶奶回答。”“你爸爸就在这屋里出生的。”

王爻一路沉默着,“你咋的?”黄叔问,他苦笑了一下回答:“心里不舒服。”“嗨呀,大男子汉有啥心里不舒服的?”“好多钱没收回来。”黄叔拍拍他肩膀:“没啥不得了,没有过不去的坎。看看小刚,其它真的都不重要。”

是啊,王爻自己也这么安慰自己。

光安慰自己还不行,心情不好的人不只他一个。

董飞过年不回家。

“咋不回家呢?大过年的。”王爻觉得奇怪,“出了点事,不想回去。”“家还是回嘛。天大的事,跟父母在一起嘛。”“算了,说不清楚,回去也要给他们添压力。”

“到底咋了?”

“没啥。”

“再大的事,回家过年噻。”

“之前跟他们吵了一架……”

“……”



正月十一,王爻再回成都时,又和十五年前离开老家时一样了,两手空空,不一样的是——多了一身债。

胡子杂乱地盖在嘴边,本来想剃光头,但大家都劝:“可惜了,这么黑亮的头发。”“那就蓄须明志!从头再来,就当自己本来什么都没有过,还是那个不满三十岁,从大山里出来,除了梦和想象一无所有的年轻人。”同样的心同样地狂跳着,以前是等待奇迹发生,现在要创造奇迹。

元宵节晚上,电视塔放电子烟花,站在双林路上,一半是人,一半空着,仰望着惊艳的烟花,旁边都是成双成对的人,一股孤寂伴着凉风刮上身。心里默默地许愿:尽快有个老婆,下次有人跟我一起来看烟花。

郑荟忙着出差跑各条线的中间商。

王爻一个人去看了《无问西东》。一个人吃饭不算最孤独,一个人看电影应该是了吧。

“如果提前了解了你所要面对的人生,你是否还会有勇气前来?”这句台词就像在问他自己。吴岭澜、沈光耀、王敏佳、陈鹏、张果果,几个年轻人满怀渴望,在四个不同但又都非同凡响的时空中一路前行……

大家都在寻找。在事业上,王爻庆幸自己寻找到了方向,眼前的困窘束缚着他,但其实都是小事,财务没管控好而已,努力工作,增加收入,早日还清外债,就解放了,到时就可以放手一搏了。只是这个人问题,到底是在寻找什么?“99”的数字化为泡影了,但烂桃花好像依然在惑乱着他。

沧浪湖边小岛上,苍鹭白鹭鸣叫着,叼树棍,搭窝,要孵小鸟了。春天,新生啊。是啊。它们都忙着孵化下一代,自己呢?真的不想再这么孤零零的了。

雷依要见他,咦?她第二次主动约哦。在他们认识的两年多时间里,断断续续不冷不热地保持着联系,当初她总是忙,忙着陪闺蜜,王爻就掐断了跟她的联系。前阵子她主动联系看能不能一起做点啥项目,然后,元旦前一天晚上,她突然提出想去看电影《芳华》,王爻正加班赶方案,说去不了,就再没联系。王爻在圈里写影评分享时,郑荟被煽动了,她也没有动静。

端着咖啡杯,她没谈房啊车啊这些,王爻也小心回避着这些话题。两个人相互看着,聊旅行?聊文艺?她并不是个文艺女青年。自己的职业规划?那不能跟他谈,女人不喜欢规划,只要结果就好。不聊这些,好像又没啥可聊了。看着电视里正放着幼儿园的电视,王爻无意间提起:“小娃娃好乖哦。”她接话:“太累了,如果从头来的话,我坚决不会要小孩。”“有娃娃也快乐嘛,我好想有对龙凤胎啊。建行和招行都齐了。”“算了,反正我是不会再要孩子了。”她说的很决绝。“不要孩子的话,我真不用等到今天,那么多女生,就是燕姐都很好。”王爻心里应答着。

点图履行对赌协议的时间点到了,会议室里烟雾弥漫,一群人板着脸,高总满面通红,额头上汗水涔涔。“大家放心,借公司的钱,我一定还,公司破产,我个人都一定还。”“光还钱不得行,造成这么大损失,要赔偿。”有股东在喊。“这是公司经营行为,又不是我个人挪用资金。”“不赔,那就走法律途径嘛。”一个监事一巴掌拍在桌子上。老刘沉默着,也许是为了给冷酷的氛围解点冻,他嘴角还是努力咧出一点笑容,“是我决策失误,他之前都跟我说过。”“在这件事处理清楚之前,高总可能不适合再在这里工作了。” 黄董幽幽地说了一句。高总又惊又怒地盯着发话人,老刘也瞪圆了双眼。

下午的议题才是要命的。

A轮投资方要老刘回购,还要张果老披露跟霍尔果斯公司合作的账目。

账上没钱,外面供应商又催款,员工的工资都在开始拖了,老刘哪来钱回购?最后资方给了他一个宽限期。关于霍尔果斯合作账目,不仅是公司借出去的钱,还有使用公司内容的应付也未付。高总脸上再没有了刻在面皮上的笑容,最后,他再一次承诺:债务他都认,他都想办法偿还。

散会。老刘和高总都开始找钱。

一位大佬愿意救场,但也要对赌:出资额先付一半,占10%的股份,到期营收正常,他再补全;做不到,老刘回购或还债。“这他妈就是趁火打劫!”高总愤愤地说:“绝对不行!”

晚上九点,老刘给对方电话:“我同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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