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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济北扭头看向她，记忆中的她好模糊，但是握着她的手时，她的手心并不是一点温度都没有。
以他慢一拍的性格，他果然没反应过来，而身旁的她也如他所想，毫不犹豫地对照着宣誓词念，“我这一生都只愿意跟沈济北在一起，无论他生老病死，就算他化成灰，我都要夜夜抱着他的骨灰坛入睡。”
这个声音……
“苏小米你……”沈济北转头，神情错愕地看着她，对她的宣誓词是又惊又喜，他从未想过她会毫不犹豫地开口。
而神父自然也是被她古怪的宣誓词给忍不住逗笑了。
“你们两位要是能在一起，上帝一定也会祝福你们的。”
……
苏小米！
他想起来了，他的女朋友一直以来都是苏小米，他未来打算要结婚的对象也是苏小米，他的所有念头跟悸动也都是因为苏小米！
就像打开了某个阀门，记忆在一夕之间涌了出来，虽然只是零零碎碎的碎片，但足以让他凑成一个故事。
他喜欢的是苏小米，并且喜欢了五年。
突然恢复记忆后，沈济北也回到现实中来，他的听觉也随之恢复过来，司仪的声音反复响起，“沈济北先生，我再问一遍，您愿意吗？”
这已经是司仪问的第六遍了，不仅艾莉丝，全场的人都发现了端倪。
但他们也没有必要猜，因为沈济北已经告诉所有人他的答案，“我不愿意。”
他的语气平静却带着坚毅，让原本还有些闲言碎语的会场顿时安静下来，纷纷以惊讶的目光看着他。
不过一会儿，全场又沸腾起来。
“怎么回事？不是说一直很恩爱吗？”
“就是啊，这会儿怎么又突然要悔婚了呢？难道是婚礼前两人发生了什么矛盾吗？”
“现在的年轻人真疯狂啊……”
耳边传来的闲言碎语不绝于耳，但沈济北并不在意，他只知道他的决定没有错，他不愿意陪艾莉丝终老。
他怎么能跟一个陌生人在一起到老？
他在说什么？！
“你怎么了？怎么突然说这种话？”艾莉丝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地看着他，就算再唯美的妆容也没办法遮盖她的惊慌。
透过头纱，她没办法看清他的神情，她索性直接将头纱掀开，目光紧盯着他。
而沈济北却异常地冷静，他的眼神中全无结婚的喜悦，也不再感到困惑，“我不能跟你结婚，你根本不是我女朋友。”
他的女朋友是苏小米！
此话一出，满座哗然，耳边的闲言碎语顷刻间放大，不绝于耳，像飞动的苍蝇一样嗡嗡作响，令人心烦。
在众多神情惊愕的宾客中，欧明决淡定如初，若说他在意，也是在意身旁的女人，扭头看她，苏小米果然是以惊讶的神情看待此事。
毫无疑问，他们的想法都是相同的，无非就是沈济北恢复了记忆。
无论他们怎么评判，红毯上这场闹剧依旧在继续。
“济北，你怎么能说这种话？我们都要结婚了……”艾莉丝说着，眼泪顺势落下，她不在乎是否狼狈，只要能让沈济北有一丝恻隐之心，她就已经感激涕零。
短短的时间里，她就已经是泣不成声，但又不甘心似的，蓦地抬起头来，惶恐不安地看着他，“是不是你不喜欢这么浩大的婚礼，才说这种话？如果是，那我可以迁就，简单还是繁杂对我来说都无所谓的。”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他还想要她做什么？
艾莉丝泪流满面，抓着他的手死不放开，望着他，可他却百般闪躲，不是因为愧疚，而是觉得陌生。
他居然跟一个陌生人在一起生活了那么久。
“不是这个原因，我说的是你根本就不是我的女朋友，我多年的女友是苏小米。”沈济北一本正经地回应，不留半分情面。
话音刚落，他旋即转身，看向苏小米，同时对在场所有宾客宣布，“今天让各位特地盛装出席，却闹得不欢而散，我感到很抱歉，在此我也郑重地宣布，这场婚礼作废。”
他真的恢复记忆了？
与他四目相对，苏小米不由得站起来，下意识地想往他那边走去，却被身旁的欧明决一把抓住，并凑到她耳边低语，“不要去。”
该死的。
早知道就不应该带她来参加婚礼。
苏小米无可奈何，也只能往后退了两步，接受所有人异样的眼光，还有议论纷纷，而沈济北也好不到哪里去，他要面对的是两个家族的质问。
沈济北的叔父，也是沈家除了他以外最有说话权的人在这种时候自然不能保持沉默，毕竟艾莉丝就是他选来安插在沈济北身边的助手。
他站起身来，义正言辞地指责沈济北，“你休得胡闹，都已经要举办婚礼了，就算你跟艾莉丝有什么摩擦矛盾，不能忍忍就过去了吗？”
有人唱，就会有人和。
“艾莉丝从小到大一直是我最大的骄傲，你怎么能这么对待她？”艾莉丝的父亲也紧随其后，用英文强烈斥责沈济北，但从他布满褶子的脸上，神情却有些心虚。
个中缘由，沈家不会不清楚，艾莉丝更不会。
面对众人斥责的目光，沈济北毫不在意，他冷笑一声，反应迅速，回击道，“二叔，我想您没有资格批评我，我才是沈家当家人，没有谁能批评我。”
逼得叔父无话可说，他才转头看向艾莉丝的父亲——一个满头白发，戴着眼镜的外国人，语气缓和了一些，“伯父，对不起，我并没有做出对不起您女儿的事情，除了今天的婚礼。”
因此他才会道歉，否则就算有对不起艾莉丝的事情，他也绝对不会愧疚。
因为是她欺骗在先。
“沈济北，你不能这么对我！”艾莉丝见情况不妙，情绪也随之变得激动，她伸手揽住他的脖颈，妄图伪装出假象。
沈济北却将她一把推开，他再也不需要抑制住自己的厌恶，毫不留情地摧毁她的自尊心，“够了，你不要再逼我。”
说实话，由于记忆刚恢复，彻底颠覆了他脑海中的世界，此时此刻他思绪混乱，能维持的就只有表面上的冷静。
若说唯一能够让他坚定着的想法，那就只有带苏小米离开这里。
带她到只有他们两个人的地方。
偏偏在此时，艾莉丝却像是发疯了，什么情面都顾不上，更别说表面形象，她大声嚎哭着，推他，“沈济北，你太过分了！”
枉她对他是一往情深，却不想他会倒耙一把。
“别闹了，你还想让多少人看笑话？”沈济北瞪着她，素来很少感情波澜的深邃眼眸在此时也因恢复了记忆而有所波动。
这本是值得她高兴的事情，如今却让她感到惶恐。
因为他眼眸中的神情，除了厌恶跟嫌弃，就什么感情都没有了。
突然间，艾莉丝的心也冷了，她无视满脸泪痕，勾起红唇，化了妆容的脸依旧不减阴鸷，“既然你这么狠心，那也别怪我了。”
她又想做什么？
沈济北才刚反应过来，艾莉丝就已经从司仪身前的台上取了手机，电话刚接通，门口就传来一阵骚动。
循声望去，只见上百名保镖站在门口，手里拿着手枪。
“啊——”宾客开始尖叫，现场顿时乱成一团，而艾莉丝却分外冷静，她还有闲情逸致抬起手擦拭脸颊上的泪珠，笑着看宾客们四处逃窜。
谁能想到一个婚礼，还能闹成这样。
“你疯了吗？”沈济北怒斥，他抓着艾莉丝的肩膀，气得肩膀发颤，连打她都觉得不屑，可她却毫无反应。
本来安排这些黑社会保镖，只是担心苏小米会控制不住情绪，大闹婚礼，没想到会在这种时候派上用场。
都说人生如戏，看来这话不假。
“沈济北，你听着，现在跟我去办证，这些人都不会有事，但是你若是要辜负我，我谁也不会放过。”艾莉丝一字一顿，冷笑着跟他谈条件。
既然他这么不情愿，那就让婚礼变成一场交易。
“你在威胁我？”沈济北的愤怒在一瞬间消弥，他已经意识到现在的场面不是他一个人就能控制住的。
那不如离开这里。
艾莉丝抬眸与他四目相对，毫不掩饰眼眸中的阴险，“威胁又怎么了？你不要忘了，你最亲爱的苏小米也在现场中。”
所以，就当做是为了心爱的女人也好，臣服在她之下。
这样对谁都好，不是吗？
如她所想，一提到那个女人，沈济北的神情立即有些恍惚，他下意识地转头看向周围——在一片混乱之中，欧明决跟苏小米还站在原地，冷眼看着这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