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四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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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哪想着好好的满月酒, 四伯不请自来也就算了,还对额娘发出质疑?”永瑛皱眉接话,看着弘历的目光充满了不善。

弘昼扶额,小子还是过于年轻气盛。

就是这么回事儿, 也不好大庭广众之下这么直白啊!

对此, 舒舒也是同样看法。

没得为了打个老鼠, 碎了自家好玉瓶。横竖渣渣龙都已经是个过去式了,连困兽都算不上。

于是夫妻俩异口同声:“永瑛, 不得无礼!”

“快跟你四伯道歉。”

训完孩子,弘昼立马跟弘历拱手:“孩子年纪小, 不懂许多礼数, 光顾着维护他额娘了。四哥您大人有大量,别跟个孩子一般见识哈!”

舒舒也拉着永瑛的手, 语重心长地道:“知道你孝顺, 容不得额娘受屈。但大人的事, 合该咱们大人自己解决, 你个小家伙越级插手就是不对。众多长辈皆在, 没有你出言顶撞伯父的道理, 明白不?”

永瑛拧眉, 嘴巴撅好高:“可, 可皇玛法说过, 敬人者,人恒敬之。”

“就算四伯不请自来,阿玛额娘也亲自迎接,待若上宾,咱们和亲王府是尽足了礼数的。可四伯呢?竟然当着满堂宾客面前,抢过皇玛法的话头, 对主人家的额娘发出质疑。”

“什么叫犹如被打通任督二脉,又什么叫变化犹如脱胎换骨?四伯自己不能触类旁通,举一反三,就觉得旁人也不行。行了,就是事出反常必有妖么?”

弘历被问得老脸一红:“我,你……”

永瑛端端正正给他行了一礼:“或者从礼法上,侄儿不该这般顶撞伯父。若有冒犯之处,侄儿这厢给伯父赔礼了。但是作为和亲王世子,未来的大清之臣,侄儿便冒昧也得说几句。”

“四伯少时入学,对论语滚瓜熟烂。当不忘孔圣四毋,毋意、毋必、毋固、毋我。即不凭空臆测,不武断绝对,不拘泥固执,不自以为是。侄儿常以此自勉,以之为座右铭。如今也送给四伯,望与四伯共勉。”

这哪里是四毋?

分明是响响亮亮的四个巴掌,依次抽在了弘历脸上。更让他受不了的是:永瑛如此无礼,皇阿玛不但不怪,还欢欢喜喜把人抱了起来:“不愧是朕的好乖孙,刻苦读书并学以致用,这孔圣四毋用得对极了!”

永瑛小脑袋往他怀里一钻:“跟皇玛法、叔爷与各位大儒学习良久,若没点子进益,岂不成朽木、粪土了么?”

被点名允祥朗笑:“若你小子也是不可雕的朽木,上不了墙的粪土。那满堂之中,还有几个可堪造就?小永瑛啊,谦虚是美德,过分谦虚可就未必了。”

永瑛正色,认认真真拱手:“谢叔爷肯定与指点,孙儿会继续努力的。”

被皇上跟怡亲王相继盖章的出类拔萃啊!

那还等什么呢?

即刻开夸,彩虹屁吹到飞起呗。

什么少年英才、才华横溢、聪慧灵秀、举一反三、辩才无碍等等等等,所有的溢美之词悉数安排上!

直夸得他前无古人后无来者。

至于说世子爷无礼,冲撞长辈?哪有的事儿!分明是世子聪慧,看出了谨郡王的不妥当。遂苦口婆心劝谏,免得他行差踏错。

而且不请自来,肆意质疑女主人,若有不妥,也是谨郡王不妥在先!

世子爷那,那不是护母心切么?大孝之行也,活该被狠狠褒奖。

弘历真·想到开始,没想到最后。再怎么也没料到他那番话,不但没让吴扎库氏惊慌,皇阿玛怀疑。还被她们母子两个联手排揎,让永瑛小儿踩着他展露头角,得到满堂喝彩。

雍正瞧着差不多了,才摆了摆手。

满堂寂然之下,帝王唇角轻勾:“小孩子家不禁夸,诸位爱卿点到为止。接下来,咱们这重点啊,还是得放在三胞胎的满月上。来来来,都入席入席,同贺和亲王府的龙凤三胞胎。”

至于那让帝王色变的酒精?

那肯定得交由皇上最最信任的苏培盛,苏公公亲手捧着。待到太医验证,确有此良效后,再行褒奖。但这就是个流程而已。事实上,不管是雍正还是在场诸位心中都跟明镜儿似的。但凡和亲王福晋敢拿出来,并当众说明。

这个事儿啊,就绝对差不了!

今儿注定是谨郡王无功而返,哦不,应该说偷鸡不成蚀把米的一天。

这不?

他都已经决定强忍了这羞耻,将满月宴参加到底了。结果屁股还没挨着椅子,皇上就微皱了皱眉:“既然沉疴未愈,就多休养些日子吧。”

见他傻愣愣似乎没听懂的样子,帝王还补充了句:“宴会喧嚣,恐不适合你。”

得,这回撵人的意思就更明显了!

于是,舒舒就看着某渣渣龙的脸上红了又白,红了又黑,恍若跑马灯。好半晌才颓然低头:“是,儿子多谢皇阿玛体恤,这便带福晋回去。等将养好了,再来给皇阿玛请安,再为您分忧。”

“嗯!”雍正点头:“朕会再命太医与你,助你好生调养。彻底好全了,再上朝听差不迟。”

才刚刚试探一下,随即就被锤老实什么的。

弘历委实不甘。

但皇命难违,他也不敢再多造次。只原地跪下:“儿子病中精神不济,不免懈怠了永璜、永琏的教养。不知能否厚着脸皮,再将两个孩子送回宫中,烦请皇阿玛再帮衬教养几年?”

老实说,雍正其实不愿的。

教养天才与庸才之间的成就感,简直不能同日而语。但……

好孙儿拉着他的手不停摇晃:“皇玛法您就答应吧,答应吧!孙儿也好久没见永璜、永琏,颇为想念呐。虽然他们课业进展慢了些,但好歹能与孙儿做个伴。辅导他们的时候,孙儿也好温故而知新。”

“可是……”

“没有可是啦!”永瑛正色:“不患寡,患不均。孙儿也是怕您一再拒绝,四伯心生怨念嘛。到底孙儿是您的孙儿,永璜跟永琏、永璧、永琨也都是啊!”

所以要来的话,以后一起来咯,了不起把毓庆宫变成皇子皇孙们统一接受教养的居住地。

大家吃在一起,玩儿在一起。从小就被他培养着,日后当他的左膀右臂。到那时,再让四伯好生体验体验,自己寄予厚望的儿子争着抢着做对家腹心的感觉!

弘历哪儿知道永瑛小小年纪,竟然还有如此心机?

他只疯狂摇头:“皇阿玛别听着孩子瞎说,儿子对您自然万千崇敬,再不敢有丝毫怨怼。”

那不是没有,而是不敢咯?

永瑛心中腹诽,特别的想给他添枝加叶。让这个烦人精四伯跟十四叔爷一样,余生都被关得严严的。

但他知道过犹不及的道理。刚刚抢话,将四伯怼到面无人色,还可以说他看不过眼,为了维护额娘。现在再说,就很有点落井下石之嫌了!

绝不是皇玛法想看到的。

所以,永瑛只委屈巴巴低头,满眼落寞:“皇玛法,孙儿没瞎说。额娘常说父母的态度,会决定子女间的关系。所以再是五指有长短,她跟阿玛也尽量一碗水端平。”

“免得让孙儿理所当然,弟弟妹妹们心生怨念。长此以往的,闹腾到家宅不宁,手足反目。”

“是!”舒舒点头:“这话确系儿媳所言,儿媳也确实觉得,子女之间是否和睦,做父母的态度起了很大的作用。尽量平均,才不会因差距悬殊而让被偏爱的那个理所应当,被漠视那些心生怨怼。”

雍正年少时曾无数次怨过皇阿玛偏心,一样的儿子却分成太子与太子之外。对太子万般宠爱,简直予取予求。别个就……

舒舒这话,可太能引得他共鸣:但凡皇阿玛别那么偏心眼,九子夺嫡后期也不会那么惨烈!

誓不重蹈覆辙的皇上点头:“你这话,倒是新鲜。但是嫡长与次子、三子,嫡子与庶子间,本就是个相亲又相争的关系。想要处理好的同时,还不让整个家族被拆到四分五裂,可不是个简单事。”

舒舒福身:“皇阿玛所言极是,但总要试试不是么?有些事做不一定成功,但不做就一定不会成功。自古大家,尤其皇家,相亲无争兄友弟恭者如凤毛麟角,但也不是绝对没有。”

“圣祖爷与裕亲王,您与十三叔,不都是亘古难见的好兄弟么?”

雍正能说他跟十三弟不一样?

他们是……

不能啊!他只能微笑点头:“这倒也是,那你跟弘昼且努力。好生教养着几个孩子,将来好兄弟齐心共建大清。”

弘昼跟舒舒双双躬身:“儿虽不敏,敢不祇承?”

随后弘昼亲奉雍正坐了首位,裕妃次之。怡亲王与到场的文武大臣等各自归座,三胞胎的满月宴正式召开。

而在开场的同时,弘历就被雍正遣人送回了谨郡王府。

奉旨好生调养。

而这一次,舒舒跟弘昼虽然不落井下石。但弘历再想出来蹦跶……

呵呵,就注定了难于上青天。

打从圆明园到谨郡王府,满打满算也就出过这么一回府,结果还是以这般屈辱的方式被撵回来。富察氏羞不可抑,只觉得整个人都不好了。

偏就是这样,她也得好生给永琏打点行装。并细细嘱咐儿子,免得他犯错。

在府中早就快憋疯了的永琏星星眼:“真,真的么?儿子又能往宫中、往园子,跟瑛哥一道学习了?哈哈哈,这可太好了!儿子醒来梦中都在盼这天,终于盼着了!”

再没想到儿子会是这么个反应的富察氏愣,再三强调:“到了宫中,须得处处小心谨慎。别惹你皇玛法生气,也别耽搁永瑛读书。”

富察氏不是弘历,没有他那样盲目的乐观。相信自己普通的儿子,能越级挑战永瑛那样的天才,并取而代之。

所以,她只千叮咛万嘱咐。

盼着儿子能省点心,便不与永瑛交好,也千万别把人给得罪了。

“嗐!”永琏摆手:“额娘您这担心的就多余了不是?永瑛是谁?那是我跟大哥的瑛哥!您跟阿玛在行宫的时候,就是瑛哥带着我们。咱们哥仨同吃同住,一起笑一起闹。只要我们两个听话,瑛哥对我们就没说的。”

而谁的拳头大谁就是硬道理,难道不是理所当然的吗?!

他们哥俩一对弱鸡,都不够瑛哥一拳打的。所以听他话,被他护着,以他马首是瞻。日后哪天瑛哥出了头,他们岂不是那跟着凤凰飞的俊鸟???

正好走在门外,悉数听到了儿子这番话的弘历:……

就后悔,特别的后悔。

早知道他这么不提气,都不该再豁出那个脸求皇阿玛开恩!

可现在说什么都晚了。‘病弱’需要静养,也不知道养到什么时候是头的他出不得谨郡王府。也不好才刚刚求得皇上开恩,回头就改弦易张。

只能眼睁睁看着两个儿子欢天喜地地去投奔永瑛,一口一个瑛哥比叫他这个老子还亲切!

永瑛可不知道,也不关心谨郡王到底发生了些什么。

他现在啊,只扑在雍正怀里,可怜兮兮求情:“皇玛法,孙儿的好玛法!此一去,咱们都得小半年回不来,真不能让孙儿在府上留个几宿么?”

“好歹让孙儿与阿玛、额娘、弟弟妹妹们多多相处几日。日后与您一道往园子了,孙儿也好差着点想念。”

几日?

雍正冷哼:“自打进了正月,你就时不时请假。三胞胎出生后,更是三天两天混在和亲王府。一颗心也跟长了草似的,总蠢蠢欲动着往回跑。再纵着你点,你小子还不得上天?!”

任由永瑛怎么哀求,帝心也坚如磐石。

无奈之下,小家伙只好跟阿玛、额娘、二弟、三弟与两个妹子一一拥抱告别。让他不要太想他,攒够了假期他就回来。或者等三胞胎大一点,一家子再往洞天深处避暑。

介于史载的雍正十三年八月,山陵崩。

舒舒万千悬心,怎么都得守在左近预防些个突然状况。永瑛这一反复恳求,可不正中了她的下怀?

欲迎还拒地拒绝了几次后,舒舒才无奈地扶额:“好吧好吧,真是怕了你。回头你与你皇玛法说一声,若他老人家允许,等三胞胎满了百日,咱们一家子就去洞天深处重逢。”

好咧!

永瑛欢欢喜喜点头,回头就找他皇玛法一顿撒娇。

雍正:……

咳咳只说他皇父康熙是个偏心眼,他其实也不遑多让。早年偏着弘晖,之后宠爱福慧。现在啊,更是满腔热情都集中在了乖孙儿永瑛身上。

但凡不违反原则的事儿,永瑛有所求他就有多应。

这不,永瑛一说,他连考虑都没考虑:“这有何难?怕在洞天深处耽搁你们几个读书,还能去别的地方。倘大的园子,还没有你们一家七口的安居之处了?”

得到他的准确答复后,永瑛就忙不迭回去跟舒舒禀告。

出了和亲王府还一步三回头呢,连连嘱咐着,让他们可万万别忘了。三胞胎满了百日,就一定一定要往园子里找他。

舒舒当时答应得很快,可实际上……

三胞胎出了满月,她就开始忙了起来。介于满月宴上,送出去那波精油面膜的威力。她的精油铺子未开先火,很快就积攒了一批大大的订单。

对变美这件事迫不及待的宗室福晋、文武官员女眷们是有机会要催她,没有机会制造机会也要催她。

不但额娘钮祜禄氏跟两位嫂嫂一个弟妹,被拐弯抹角拜托上。连宫中的裕妃,怡亲王府的十三福晋都未能幸免。

雪花般的帖子更争先恐后地飞向和亲王府,各种理由花样邀请她这个和亲王福晋赏脸。而不管是被邀请,还是偶遇,或者别的什么。话题总能歪着歪着,就歪到精油二字上。

大批用户正在涌来,舒舒怎不万千欢喜?

赶紧趁热打铁,将各种精油、香水、香薰、精油面膜、精油香皂的研究起来。然后寻找铺面,装修,培养女技师。再择一个黄道吉日,店面不就能轰轰烈烈的开起来?

赶着她手中有人有钱有铺面,还有那些古代的化学家。这些说起来复杂的事儿,到了她面前,合该水到渠成再无半点阻碍。

可现实往往与预测大相径庭,弘昼这个让全大清女子都对舒舒表示羡慕嫉妒恨,恨不得取而代之的好好夫婿就是摆在他面前的第一道障碍。

“不行!”弘昼难得硬气,特别的坚持:“爷不管你到底要做什么,也不管你如何折腾。但是有一条福晋必须遵守,那就是你不管干什么,必须先把双月子坐好。否则……”

和亲王爷挑眉:“爷肯定奈何不了,也舍不得奈何福晋。但让你这个店开不下去,还是不成问题的。”

舒舒:!!!

最怕这人不但说,还付诸行动。并意外倔强,不管怎么动之以情晓之以理。人家只闲闲一笑:“不就是赚钱?福晋且等着!”

说罢便翻身上马出了府,一路往园子里奔腾而去。到了御前便扑通一声跪下:“皇阿玛,这酒精都已经献上来许久,该做的试验也都做好了吧?”

“嗯!”雍正点头:“你福晋所说的那些,朕都一一派人试过,效果良好,没有半句虚言。这一误打误撞,又为咱们大清立下好大功劳。”

“别的不说,只对战场上伤员的救助上,就能大大降低伤口感染的截肢甚至死亡率。再有应对高温退热,还有瘟疫、时疫等的消毒方面效果都是特别的显著。”

这时候培养一个兵勇不易,折损一个却那么简单。好多兵勇都不是直接死于战场,而是亡或残于伤后的感染。若酒精能大面积应用,那岂不是又一个大大提升战力的法宝?

毕竟一身经百战的老兵,胜过十个甚至百个未经风雨的新手。

雍正这还在畅想中,弘昼就已经乐出了声:“有用就好,有用就好!儿子恭喜皇阿玛,得此瑰宝。不过……”

雍正心生警惕,总觉得这不过二字的后缀可能不大好。

而且这混账东西整日无心公务,只惦记窝在府中照顾福晋与永璧、三胞胎。今儿怎么太阳打西边出来似的,往园子里找他了?

事实证明俗话说得对,果然夜猫子进宅——无事不来。

不过之后,弘昼笑嘻嘻开口:“不过这么大的成就,皇阿玛是不是好歹也得对有功之臣意思意思?您儿媳妇才为咱们皇家诞下吉祥如意的龙凤三胞胎,双月子还没坐满呢。”

“这就要奔波劳碌,要为阿哥们攒彩礼,格格们存嫁妆了。横竖……”

弘昼嬉笑:“横竖内务府因着手表、弹簧、草胶等,也是赚得盆满钵满。您就意思意思,赏些个黄白之物。别让您儿媳妇这般焦虑,身子还没恢复好呢,就要忙活着开铺子了呗?”

雍正:……

雍正都以为自己聋了啊!

再没想到,有生之年还能听到这等大胆之词。气得他都直跟自家好十三弟吐槽:“这要不是朕子嗣太少,就他跟弘历那样的,早早都罢了宗籍,让他们自生自灭去了。”

“免得时不时出来蹦跶一下,气得朕肝疼!”

这个时候,允祥知道自己最最适合当个合格的听众。果然,茶都喝不过两盏,皇帝四哥自己就转过弯来:“罢罢罢,不就是点子银两?横竖吴扎库氏一直以来确实功勋卓著,还诞下了永瑛这么个好孩子。”

“便给她些银两也是应该,而且肥水不流外人田。这银子与她,也便宜不了外人。倒是因此处置了弘昼那混账,会让朕好乖孙丢脸……”

于是,一道圣旨并五千两银子就特别高调地进了和亲王府。

理由当然是和亲王夫妇献上的好物酒精?

效果显著,让帝王龙心大悦。是以特赏赐白银两万两,以彰显和亲王夫妇之贡献。

并鼓励其余人等也积极参与,但凡有什么利国利民的好物被发现或者发明。今上都会视贡献大小给予奖励,最高甚至可以加官进爵、封侯拜相!

旁人的万千羡慕中,特特跑了趟园子,还差点儿磨坏三寸不烂之舌的弘昼却咋舌:“皇阿玛也太小气了些,竟然只给了五千两,不过爷半年俸禄而已啊。”

舒舒摊手:“远不够咱们三子两女整整五个孩子的婚事不是?而且啊……”

舒舒环视了下四周,确定周围只他们夫妻两个后。才贴着弘昼耳边轻语:“而且咱们夫妻感情这么好,又正值生育的黄金年龄。六宝、七宝什么的,说不定正在赶来的路上。”

“这甜蜜的小负担越来越重,咱们当阿玛额娘的不努力怎么行?总不好年纪轻轻的,不帮着永瑛分忧解劳,反而还带着一大家子去啃小吧?”

舒舒大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他,就等着他说对对对,福晋说得对。然后从阻力变成助力,五福香氛系列就如雨后春笋般,迅速扎根,长遍大清南北。

结果……

这货却摇头:“福晋放心,爷已经服了药。此生,你都不会再受生育之苦!”

哈???

舒舒震惊,连脸上的笑容都僵了僵:“爷,爷在说什么?我,我怎么听不懂?这,这,这不会是我想的那样吧……”

“是,就是如你所想。”弘昼点头,特别深情款款地看着她:“早在生永瑛的时候,也就想过有他一个足矣。可你喜欢孩子,皇阿玛也频频催促,所以有了永璧。”

“有了一双嫡子,爷真的于愿已足。虽然咱不是全大清嫡子数量最多的,但咱们俩儿子一双天才啊!一文一武,珠联璧合,还有什么比这更好的?”

“可爷知足了,福晋却没有。甚至还偷偷换了爷的药,有了这三个小冤家。”

舒舒捂脸,虽然换药背后有着种种考量。而且她既然做下了,也不惧人言。但这话从自家嫩草嘴里说出来,怎么就……

就那么让人臊得慌呢?

舒舒甚至都不大敢正视他的脸,可弘昼却不允许她逃避。双手捧着她的脸,强迫她与自己对视:“福晋喜欢孩子,并不觉得累、觉得辛苦。便有所付出也甘之如饴,却不知爷那几个月是如何心惊胆战的。”

“尤其你分娩的时候,爷别的什么想法都没了,只琢磨着不管怎么样都得保住你。孩子不孩子的,有当然好,没有也无妨。漫漫余生,爷只离不得你。”

“所以,为了不再受那等煎熬,也不让你受那个苦。爷找太医开了药,连服一个月,禁欲三个月,保证再无此忧虑!”

屮艸芔茻!!!

所以,这家伙还真给自己来了个狠的???

舒舒震惊,整个人都是懵的:“这,这怎么可能呢?就,就算你疼惜我,不愿让我受生育之苦。这个药,也该是我来喝啊!电,哦不,话本子上都是这么写的。”

“你可是天潢贵胄,能……”

“能独宠你一个,都已经难能可贵了?”弘昼笑着点了点她的鼻子:“傻!情之所至,自然眼里心里都是对方,再看不进别的庸脂俗粉。哪里是独宠?分明是爷自己再难屈就别个。”

“爷受不了你有风险,不想再经历那等提心吊胆。所以细问过太医,知道女用药物对身体伤害颇大。而且……”

弘昼笑,言说他素有荒唐之名,便做了这惊世骇俗之事。皇阿玛最多也就抽顿鞭子、踹几脚,骂两声荒唐混账。你可就不一样了!你是皇家福晋,嫁入皇家的重责大任之一就是绵延子嗣。

自己绵延不力,都要积极找寻几个帮手一起努力的那种。

服用绝嗣药物,被查出来别说她,就是她背后的吴扎库氏都别想得好!便看着他们好大儿的面上不予重罚,府上二侧四庶也得填满了。

还得他来,才能彻底解决问题。

舒舒扶额:“兹事体大,爷好歹跟我商量一下?”

真商量你也不能同意啊!

弘昼心中腹诽,面上却讶然:“福晋忘了么?爷前头问过你,你也说看缘分,!”

不是,我是说顺其自然,但哥们儿你这明显就不自然了啊!

舒舒皱眉,千万个不对劲儿要说,但又想着人家已经为自己付出那么大了,说什么都好像不大合适。就觉得脑海中一团乱麻,茫茫然也理不清个头绪。

有点可惜那注定凑不齐的七个葫芦娃,又有点恼火他的莽撞。

是药三分毒呢!

还是那么霸道的药,肯定毒性就更……

会不会对身体有妨碍啊?

舒舒皱眉:“不成,还得把那个胆大包天的太医喊来问问。再多找几个大夫,好生给你诊诊脉!”

弘昼死死抱住她:“福晋一腔关爱之心,爷心中万分感动。但这个事儿啊,只你知我知便是,可不好再传扬到别个耳朵里。不然那些个嫉妒你的,背后都不知道怎生编排呢。”

“爷一生咸鱼,倒也不在乎别个怎么议论。就怕皇阿玛迁怒于你,觉得你惑了爷的心智。”

舒舒一噎,不得不承认这个可能大大的有。

弘昼微笑安抚:“开这药的太医就是前头配短期药那个,品质高绝,保证没有任何毒副作用。”

舒舒还是有些不大相信,可某人三缄其口。

再不肯透露了。

无奈之下,舒舒只能以自己有些不适的理由连传太医诊了三日平安脉。并言说王爷这阵子照顾她,没少劳心费力。请太医给把个脉,看看需不需要开个调补的方子。

三天,三个太医院国手轮流诊脉,皆言弘昼身强体健,完全不需要特别调补。

舒舒才终于略微放心。

而这么反复来回地一折腾啊,她的双月子也就彻底结束了:“这回爷该没什么由头拦着本福晋,让我不能轰轰烈烈地大干一场了吧?”

“不拦着不拦着。”弘昼笑:“为咱们大家庭制造财富的事儿,支持还支持不过来呢,怎能拦着?福晋且随我来,让你好生看看爷的诚意!”

哦?

想起前些日子这家伙的早出晚归,鬼鬼祟祟。舒舒也不拆穿,只从善如流地伸出手。

弘昼小太监似的把人扶住,吩咐赖嬷嬷照看好几个孩子。

赖嬷嬷并几个奶嬷嬷齐齐应是。

然后舒舒就被他带着,顶着五月里颇有些温度的日头坐着马车,往南门外大栅栏一带而去。直到了一座足有三层的大铺子前,才终于停下。

弘昼率先下了车,然后亲自掀了车帘子,对舒舒伸出手:“恭迎福晋来咱们五福香氛,请福晋多加指导。”

哈???

舒舒搭着他的手,利落下了马车。抬眼一看,黑底金字的牌匾上果然写着五福香氛四字。

店面大小,位置,外表的颜色等,都跟她想得一模一样。

三层店面,第一层卖的各种香型的香皂、洗衣皂。二楼则是各个种类的精油面膜、精油、香薰等。第三层有专门女技师一对一服务,给前来的女客做些个面部清洁、护理与妆容设计类的服务。

如今刚开始的阶段,货品种类并不如何丰富。

但舒舒这从掌柜到小二都是女子,并谢绝男客入内的做法与前面那精油面膜的火爆,也还是有了不少的客源。打从牌匾挂上的第一天,就屡屡有人追问开业时间。

舒舒来这么一会子,就打发了两个来问询的丫鬟。

让她信心大增:“我觉得这波搞起来,不比手表少赚你信不?”

为了给福晋个惊喜,这店中种种可都是他一点点经手的。亟待花钱的女子见多了,自然也就明白了她们对变美多渴求,又怎么个不吝惜在这方面花钱法儿。

弘昼闻言忙点头:“信信信,福晋说什么爷都信。嗯,深信不疑。要不然,也不能你才一提,爷就忙不迭都帮你办好了不是?”

“不过赚多赚少无所谓,重点是福晋喜欢!”

那豪掷千金只为博美人一笑的劲头,很有点后世霸总的味道了。

不过人家霸总是集团掌舵者,一分钟数百上千万的神壕级选手,挥金如土自然不在话下。

她家嫩草可早八百年就上交了财政,俸银啊、禄米什么的,都交到她手里。然后堂堂王爷每月只有八百十两的花用,偏他还有个月底便花不了,也得还福晋或者孩子们买点什么的小爱好。

攒钱是不可能攒钱的。

这个买铺子、装修、找人的钱都打哪儿来的,可就很值得探究了!

“嘿嘿!”弘昼笑着挠头:“皇阿玛那里又抠出来的!”

舒舒:???

就很震惊地看着他,一脸的愿闻其详。

弘昼笑:“那日爷不是说皇阿玛那两万两的奖励忒少了些?于是,爷就又去了趟园子。动之以情晓之以理的,又磨出来两万两。见福晋实在心动,想开铺子。爷也就没把银子交给你,而是买铺子装修,先替你把准备都做好了。”

“给你省些事儿,给送你个惊喜!”

舒舒就真的特别惊了,一个酒精的法子赏了五千两还不够,这家伙硬是撵到圆明园又磨来两万?

贪婪如斯,胆肥如斯!!!

作者有话要说:  四毋出自《论语》

作者也觉得五个孩子不老少了,三子两女五福临门,多好呢。所以,不凑七个葫芦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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