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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8章 一朝天子一朝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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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我见过你爹爹了。”莲觉伸手摸了摸小涯余,嘴角划开了弧线,恬淡的笑着,从自己的僧衣之中掏出一个长命锁,挂在了他的脖子之上。

“这是什么?”

“这是长命锁,我经过边关之事,你爹让我给你带回来的。”莲觉抿唇,再度摸了摸小涯余的脑袋,起身朝着苏明净看去,透彻的双眸如一汪停止流动的泉水一般。

“你……,从雁门关来的?”莲觉和小涯余之间的对话,一滴不漏的飘进了苏明净的耳边,跌落在了她的心里。暗暗的,她的眼眶开始湿润,泪水瞬间溢满了眼眶。

莲觉若是从雁门关而来,那么可曾见过了寇简唯,可曾知道这么些年,可好?可曾在拼死杀敌的时候,受过伤?

“是,今年十月之时,我经过了雁门关。”莲觉点头,心底泛起阵阵的波动之意。

“呵呵……”苏明净低低的笑着,抿唇忍住将自己眼中的湿润收回眼眶,仰头对着天际深吸了口气,嘴角划开了弧线。

这么些年,除了书信,不再有人从边关而来,不曾有人给她片刻安心。如今,莲觉回来了,带来了寇简唯的消息,如何能不让她激动?

再度深呼吸了一番,垂下眼睛,努力的让自己的心平静下来,低声说道,“你看我,外面这么冷,光顾着自己的问题,让你在这边吹冷风。我们回府吧,回府你再告诉我,雁门关的情况。”

“如此也好。”莲觉点头,与颜子俊一起跟着苏明净一起,时隔了多年,再度走进了寇府的院落之中。

夕阳染红了天色,苍茫的雪景。

苏明净站在格子窗前,仰望着西方天际的霞光,听着莲觉平缓的声音,讲述着寇简唯在边关的一切,讲述着他自己在俗世之中历练的一切,缓缓的眯起了眼眸,目光开始变得迷离起来。

原来,这几年发生了这么多的事情。幸好他在边关,还安然无恙。莲觉说,寇简唯说过,辽军也快支撑不下去了,两军从今年入秋开始,就出现了粮草短缺的情况。若是在熬过今年的酷寒,等明年天气一回暖,宋辽必定有一场大战,到时候他要是能一举击退辽军,他便能回来了。

莲觉静静的讲着,苏明净静静的听着。忽然,听着莲觉淡然的声音,苏明净的心口有些生疼。

入秋之际,辽军的粮草就开始短缺,那么宋军呢?如今这风雪弥漫, 宋军可否也遭遇了粮草短缺之事?

烽烟弥漫,何时能休?

“莲觉,你这次回来,还走么?”收回思绪,转身看着坐在凳子上的莲觉,平静的声音,惊不起一丝波澜之意。

只是在心底深处,想着曾经最在乎的人,都天各一方,心间或多或少是比较难受的吧。

“是。”莲觉低垂着眼眸,看不清他的表情,只是这缓慢的话语,一如多年前一般。

“也是,你终归是要走的。”苏明净没有多言,继续别过头看着窗外遍地的苍白,暗暗的叹了口气,轻声问道,“今天是腊八节,还有两天就是除夕夜了。能过完这个年再走么?”

“过完年……”莲觉低低的呓语一声,缓缓的抬起眼睛看着苏明净,忽然觉得心口似乎有个地方疼疼的。他微抿了一下唇,起身走出了屋子,走到门外,看着藏在白雪之下的枯藤,陷入了沉默之中。良久,他深吸口气,最终还是轻轻的点了点头,“好,那么就过完年再走吧,也许以后都不会再见几面了。”

“也许吧。不过谢谢你,答应留下来陪我过这个春节。”苏明净踩着白雪,走到了莲觉的身后,默默的看着莲觉的背影,轻轻的合上了眼睛。

在他的身边,看着他清澈的双眸,她总是能感觉自己的心也开始静了下来。这么些年堆积在心中的阴霾,似乎被他眼中清澈扫过,也变得干净透明起来。

如此,今年的春节,不会再一个人在煎熬之中度过吧。

晚间,停了几个时辰的雪花再度飘了起来,雪花从天际飘飘而下,落在了窗台之上,染白了漆黑的夜。

苏明净将小涯余哄睡着之后,独自坐在了窗台边,依靠在窗台之旁,静静的望着落了千里的白雪,随手拿过一张裁剪好的红色彩纸,灵巧的手指在彩纸上翻转,不消一会,一个千纸鹤便出现在了她的手上。

将纸鹤放在落满了白雪的窗台,默默的看着白雪之上的这一点红,目光开始变得迷茫起来。

一只千纸鹤,承载着一点祝福,最后会变成一个愿望。传说,一天折一只千纸鹤,坚持一千天,就可以为自己喜欢的人带来祝福,会实现自己的心愿。

一天一只啊……

苏明净抿唇,将视线从窗台之上的那只纸鹤上收了回来,转头看向摆放在自己身边的花篮之中的千纸鹤身上。伸手提起花篮,拿着千纸鹤一只一只的数着,数到最后,嘴角只剩下了浅浅的笑意,和心间麻木的思念。

这里的千纸鹤,早又何止千只?

他走了三年六个月,又十八天。

只是,只是她以前不是神佛不信的么?为何会在他走了之后,也会将这心愿,寄托给着可笑的神佛,妄想乞求上天来保佑他平安归来?

一瞬间,苏明净似乎觉得自己是那么的可笑。

轻舒了口气,将窗台上的那只红色千纸鹤,放在了花篮之中,起身将花篮收起,推门而出,走进了雪地,在长廊之上缓缓的走着,眯着眼睛看着漫天的风雪,仍由冰凉的雪花飘落在她的眉间。

今日的寇准,似乎特别的忙,被赵恒留到了晚上才打道回府,刚进了府院便看见了在长廊中徘徊的苏明净。而苏明净同样也发现了刚回府的寇准,心间不由的想起了今天在皇宫之中刘娥与她说的话。

寇准,拜相了……

“绾曦,这么晚了,还没睡啊?”寇准走了过来,默默的看着苏明净,眼中泛起阵阵的心疼之意。

苏明净在赵府,全身上下一点都没有公主的娇贵之气,反倒对他这个公公敬重有佳。是个非常好的儿媳。当初她与寇简唯成亲不过三日,寇简唯便领兵镇守雁门关,这么些年,真是苦了她了。

“恩,爹爹,我找您有些事情。”苏明净点头,跟着寇准一起向前厅走去,秀眉微蹙了一下,边走边问,“今天进宫,听说爹被我父皇册封为右相?”

“皇恩浩荡,却有此事。”寇准点头,不解的看着苏明净蹙起的眉头,问道,“怎么?”

“爹拜相确实是件另人开心的事情。只不过……”苏明净犹豫了一下,眉头皱了越来越深。

寇准刚正不阿,嫉恶如仇。可是也正是这种性格,最后终究会害了他。君子坦荡,可是小人奸妄,历史上多少君子最后败在了奸妄小人手中。寇准也不例外,权力越高,他就越会成为朝野之中那些虚与委蛇之辈的眼中盯肉中刺,必定要拔之后快。

只是,这是历史,她能说出来么?

“不过什么?”寇准不解的看着吞吞吐吐的苏明净问道。

“绾曦知道,朝堂之事,绾曦不该多嘴。可是爹性格向来公正严明,刚正不阿。也正是如此,在朝堂之上,得罪了不少的虚与委蛇之辈。而也是如此,爹的权利越高,就约会成为他们的眼中钉肉中刺,所以绾曦担心,爹有一天……”苏明净再度犹豫,终究没有将最后的话说出口。

“我知道。”寇准点头,忽然背过身子,仰望天际飘落的雪花,长长的舒了口气,道,“我身在朝野如此之久,又岂会不明白你心中的担忧从何而来?如今承蒙陛下不弃,封我为相。也正是如此,我才更该报效皇恩,正我朝纲。我一身正气,又何惧那些奸妄小人?苍天明鉴,善恶有报,我寇准所作所为,皆青天可鉴。若真有天道,苍天自有公道。”

“可是爹,这会使你陷入险境的啊。”苏明净眉头深锁了起来。

寇准果真如历史记载一般,刚正不阿,言语直讳。当年先皇太宗之时,因寇准的大胆进谏,逆了太宗皇帝的耳朵,太宗皇帝转身便要离开龙椅,拂袖而去。可是寇准却不顾身份,拉着太宗皇帝的龙袍,要他耐心的听他把话说完。也正是如此,太宗皇帝曾夸寇准,说他得寇准,犹如唐太宗得到魏征一般。

也真是因为寇准直率的性子,太宗皇帝十分的信任他。可是,如今太宗皇帝早已逝去,现在的在位的是真宗皇帝。真宗皇帝虽在文治之上也是明君,也十分的信任寇准,但却论不上是心腹之人。真宗的心腹,是助他登上皇位的王钦若。更甚,王钦若,就是那虚与委蛇之辈。

一朝天子,一朝臣,就是这个命运。

“险境?”寇准转过身子,看着苏明净一脸的担忧之意,微微的皱了下眉头。随即,那微蹙的双眉又缓缓的张开,双手抱拳,仰望苍天说道,“先人有云,人固有一死,或轻如鸿毛,或重如泰山。我绝不会放任小人来扰乱我朝纲。”

“……”苏明净语噻,就这么的默默的看着寇准,良久不曾话语。

果真有其父必有其子,寇简唯那执着而不屈的性格,多半是遗传了寇准。而且,寇准两度为相,是历史记载,如今面对眼前这个刚正不屈的他,她又能说什么? 毕竟,寇准只是丢了官职,并无性命之忧。

这便行了吧!

苏明净抿唇,走近了几步,沉思了会开口道,“爹,既然儿媳劝不了您,那么请留心王钦若,丁谓等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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